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拿着筷子的手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连带着瓷碗都发出了“咯咯”的碰撞声。
李婉婷看到了儿子的动作,也看到了那块火腿肠。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终于无法再忍受这种令人窒息的、混合着悲伤、尴尬和绝望的沉默,她放下手中的勺子,陶瓷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微的“咔”声。她清了清嗓子,试图说点什么,任何一点声音,来打破这快要将人逼疯的僵局,然而开口时,声音却沙哑干涩得厉害:
“今天……天气好像……不错。”这句话干巴巴的,没有任何实质内容,甚至与此刻弥漫在整个家里的、浓得化不开的悲伤氛围格格不入,反而像是一面镜子,更加清晰、更加残酷地凸显了此刻弥漫在这个家里的、巨大而无形的悲伤。
陈建国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其沉闷的、几乎听不见的“嗯”,算是回应,依旧没有抬头,拿着勺子的手停顿在半空中,许久都没有动作。
陈启明则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母亲的话,依旧死死地盯着地板上那块火腿肠,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脱离了躯壳。
一顿早餐,就在这种极其压抑、令人倍感煎熬的气氛中,草草结束了。几乎没有人真正吃下什么东西。李婉婷默默地起身收拾碗筷,当她绕到餐桌另一边,看到陈启明丢在地上的那块火腿肠时,收拾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站在那里,低头看了好几秒钟,然后才默默地蹲下身,抽出几张纸巾,小心翼翼地将那块已经有些变凉的火腿肠包起来,仿佛在处理什么极其珍贵又极其脆弱的东西,然后,直起身,走到厨房,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这个小小的、无声的动作,却像是一根最锋利的针,精准而残忍地刺破了每个人努力维持的、那层薄得像纸一样的平静假象。
陈建国推开沉重的实木餐椅站起身,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嘎”声。他走向玄关,准备像往常无数个工作日一样,去工厂上班。他习惯性地弯下腰,想去穿放在鞋柜旁的皮鞋,手伸到一半,却像是突然被冻结在了空气中,猛地顿住了——
门口的地垫上,空空如也。没有那双熟悉的、亮晶晶的、总是盛满了即将出门散步的无限期盼和喜悦的眼神。没有它会殷勤地、摇着尾巴小跑过来叼到他脚边的牵引绳。没有它因为兴奋而发出的、急促的“哈哈”喘息声。
只有一片沉默的、颜色略显陈旧的地垫。
他保持着那个弯腰的、有些滑稽又无比辛酸的姿势,停顿了足足有十几秒钟,才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般,极其缓慢地直起身。他沉默地、动作有些僵硬地穿好皮鞋,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仔细地系好鞋带,只是随意地打了个结。然后,他拿起放在玄关柜子上的、沉甸甸的公文包。出门前,他的目光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留恋,扫过客厅那个空着的、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孤寂的狗窝,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深刻而清晰的痛楚,如同被灼烧过的烙印。然后,他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回头看妻儿一眼,只是用力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般,推开门走了出去。
“砰。”
一声沉重而响亮的关门声,在过分寂静的房子里空洞地回荡着,余音袅袅,像是一声最终的、冷酷的定音鼓,敲碎了这个家里最后一丝残存的、关于“如常”的幻想。
家里,彻底地,只剩下李婉婷和陈启明母子二人。
李婉婷开始默默地、近乎偏执地打扫卫生,仿佛想用这种体力上的劳累来麻痹自己那颗疼痛不止的心。当她推着吸尘器,清理到那个空窝旁边时,她关掉了机器发出的、显得有些吵闹的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