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启程
当我从“星槎”的舷窗回望,那片承载着逻辑与浪漫的欧洲大陆,已在云层之下渐渐模糊。我以为我们会直接驶向非洲那片充满野性呼唤的土地,但方舟没有。
他让“星槎”进行了一次短暂的跃迁,再次稳定下来时,我们已悬停于地球同步轨道之上。
那一刻,我的呼吸几乎停滞。
脚下,那颗蔚蓝色的星球,在深邃无垠的漆黑天幕中,静谧而庄严地缓缓旋转。大陆的轮廓、海洋的波纹,在阳光照射下清晰可见,仿佛一幅活着的、呼吸着的巨幅地图。没有国界,没有城市,只有纯粹的地理脉络,是这颗星球最原始的模样。
“看那里。”方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沉稳而充满指引。他的手指向非洲东部,那片被阳光炙烤成大片金棕色的大地,“生命的史诗,正在那里年复一年地上演,从未谢幕。”
我的目光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与威尼斯水巷的柔波、巴黎街头的精致、剑桥学院的深邃截然不同,那片土地隔着遥远的距离,似乎也能感受到一种原始、磅礴、不加任何修饰的生命力量。它不是文明的沉淀,而是生命本身的源头。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从我心深处涌起,像是血脉深处的共鸣。
“我们……就这样下去吗?”我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对未知荒野的敬畏。面对古老文明,我是探寻者;面对这片狂野之地,我仿佛成了一个即将踏入圣殿的稚子。
方舟温暖的手掌握住了我的,他的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安抚又带着些许神秘的弧度:“不。这一次,我们换个方式。”
“星槎”没有降落在任何现代化的机场,而是如同一片轻盈的羽毛,缓缓降低高度,最终悬停在了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上空。塞伦盖蒂。这个名字在我心中划过,带着雷霆般的回响。
下方,一座充满未来感的建筑群与周围的环境巧妙融合,它不像入侵者,更像是由这片土地孕育而出的银色骨骼,静静地匍匐在金合欢树与起伏的草丘之间。
“这是‘工程师’麾下,我资助的众多前沿生态项目之一。”方舟简单地解释道。
当我们踏出舱门,双脚踏上松软而富有弹性的草原土地时,一股灼热而干燥的风瞬间包裹了我。空气里混合着泥土被晒透后的气息、青草被碾碎后的涩香,还有……某种难以形容的、属于野兽的、野性的味道。远处,隐约传来低沉的吼声,像是这片大地沉睡时的鼾声。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灌入肺腑,奇异地抚平了我心中最后一丝不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与真实感。
“欢迎来到,生命的最前线。”方舟站在我身侧,声音很轻,却重重地落在我的心上。
研究站的负责人卡玛迎接了我们。她是一位皮肤黝黑、身形矫健的女生态学家,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她对方舟的态度极为恭敬,而看向我时,那目光中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与审视。
“根据观测,角马群的主力即将抵达马拉河畔,”卡玛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她在我们面前展开全息地图,一条蜿蜒的路线被高亮显示,“‘天国之渡’最壮观的场面,就在这几天。但同时,”她的语气凝重了些,“盗猎者的活动也频繁起来,他们像秃鹫一样,盯上了那些在迁徙中掉队的幼崽和老弱个体。”
我看着地图上那条用无数生命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