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谭郦是早苏泽两科中进士的翰林,和苏泽一样治的易经,他们两人是十八位同考官中唯二治《易经》的。
但是今年治《易经》的考生比往年稍微多些,所以两人的批改任务就更重了。
谭郦其实比苏泽就大了十岁,是个稳重能干的官员。
只不过他的性格比较内向,加上没有遇到机会,所以至今还是翰林编修。
苏泽和谭郦同一个考房,聊天下来也觉得谭郦不错。
只能说能入翰林院的都不是弱者,至于翰林能不能写进史书里,那就不能光看个人奋斗了。
“子霖还是快点阅卷吧。”
苏泽看着堆积如山的朱卷,仿佛永无尽头。
连续几天的高强度阅卷,让眼睛干涩发痛,看什么都像是蒙上了一层流动的纱。
张居正“策论并重”的命令,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他不能再像其他某些房师那样,仅凭第一场四书五经文的八股优劣便轻易决定取舍。
每一份被同房其他阅卷官标记为“可中”或“可议”的卷子,他都必须强迫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再艰难地挪到第三场的策论部分,细细研磨。
“又是个死守经义的…”
苏泽叹了口气,放下手中那份字迹工整、八股中规中矩、策论却陈腐不堪、通篇歌功颂德毫无洞见的朱卷,提起朱笔,在评语栏写下:“经义稳当,策论无识”。
判了个中下。
这样的卷子,按新规自然不可能入围了,但多看一份徒耗精力。
刚开始的阅卷的时候,苏泽还是很激动的。
他的评卷,将决定一名读书人的命运,寒窗苦读数载的成果,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这种感觉,大概就是权力在手的感觉。
但是很快苏泽就感觉到了沉重。
要从这么多考卷中,选取对国家有用的人才,这同样也是重重的责任。
但是到了今日,就剩下疲惫了。
揉着眉心,苏泽伸手从旁边另一摞刚送来的卷子里抽出一份。
朱卷上的字端正有力,带着一股文气。
苏泽习惯性地先翻到第三场策论。
目光扫过题目“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百姓宁”,再看答卷者的破题:
“煌煌汉家,当兼夷狄。非惟兵戈,实乃文教…”
“哦?”
苏泽精神微振。这个切入点颇有胆识,跳出了空谈复古的窠臼,直指现实扩张与文化融合。
他接着往下看,看到关于西南土司改流、兴学、同化的“殖拓三策”,条理清晰,论据虽非详尽,但见识已超过绝大多数只会引用古书、泛泛而谈的士子。
更重要的是,其核心思想——“为社稷之安而拓,行文教以宁民”,隐然与自己提倡的务实强国、徐图变革的理念遥相呼应。
“好!”苏泽忍不住低声赞了一句。
他强忍手腕酸痛,细细审阅前面的四书五经文。
第一场的八股写得扎实稳健,虽然不算顶尖惊艳,但也破题精准,文理通顺,全无硬伤。
“大人虎变,未占有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