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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中国方面,则将得到蔡司公司次一级、但仍是世界领先水平的光学瞄准镜和测距仪的全套技术资料(而非最顶尖的),两台莱茵金属的中型精密机床样品及图纸,以及那份涵盖基础科学领域的学术论文合集(经过德方初步筛选,但核心论文大部分保留)。
冯·埃克斯坦带着这份沉甸甸的协议草案和满身的疲惫告辞离去,他需要立刻向柏林电汇报。
送走德国人,会议室里只剩下唐启和他最信任的助手之一,现任工业展委员会主任的徐长三。
徐长三是川人,性子比周天更急些,他看着德国人离去的方向,忍不住咂咂嘴,用浓重的西南官话说道:“老板儿,这回我们是不是有点亏哟?动机图纸哎,还有那么多钨砂锡矿,就换回来些镜片子、铁坨坨,还有一堆看不懂的洋文书?德国佬怕不是要躲在被窝里头笑醒哦!”
唐启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窗边,哗啦一声拉开了厚重的窗帘,窗外,大帅府庭院里的路灯已经点亮,昏黄的光晕勾勒出殿宇飞檐的轮廓,更远处,是北京城星星点点的灯火,以及沉睡在暮色中的广阔国土。
他背对着徐长三,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越年龄的沧桑和洞见:“长三,你只看到了我们给出去的,是能马上变成飞机大炮的实在东西。
你觉得亏,很正常。”
他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做了亏本买卖的懊恼,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和一种深谋远虑的睿智:“但是你想过没得,没有蔡司那种级别的光学技术,我们自己的炮队镜、瞄准镜,永远要仰人鼻息,看人家脸色,打起仗来,那就是睁眼瞎!
炮打不准,枪瞄不准,有再好的枪炮也是烧火棍!
那两台机床,是铁坨坨没错,但那是能生产出更精密零件的‘工业母机’,有了它们,我们才能慢慢仿制、改进,造出属于我们自己的精密机床体系!
这才是真正的工业根基,是能下金蛋的母鸡!”
他走到桌边,拿起那份关于学术论文的协议条款,轻轻拍了拍,纸张出清脆的响声:“还有这些‘洋文书’,你看不懂,我看得懂一些,还有我们科学院那些老先生、年轻学生,他们更能看得懂!
这里面是世界上最聪明的脑袋瓜想出来的道理,是物理、是化学、是数学!
我们现在也许用不上,但十年、二十年后呢?没有这些理论基础,我们的科技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永远只能跟在别人屁股后面爬!
永远无法真正站起来!”
唐启的目光变得悠远而坚定,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更遥远的未来:“德国佬现在可能觉得用一些他们看来‘过时’的技术和‘无用’的理论,换到了急需的动机和矿产,是赚了。
希特勒那个人,野心太大,眼睛只盯着军事上的成,恨不得明天就造出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
他不懂,或者说不愿意懂,真正的强大,是一个国家从教育、从科研、从最基础的工业能力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我们给他一些他们以为急需的‘鱼’,让他们暂时吃得饱饱的,甚至可能因此更快地走上那条……注定毁灭的扩张之路;而我们换来的,是‘渔’——是能够让我们这个民族真正自力更生、持续展的钓鱼竿,甚至是能养出鱼塘的本事!”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与虎谋皮却智珠在握的自信:“这笔买卖,表面上看,是各取所需。
但往深里看,我们是用暂时的、局部的技术优势,换来了构建长远、全面工业体系最急需的基石。
我们在用资源和技术,影响甚至一定程度上扭曲德国未来的军工展路径,让他们更依赖我们的资源,更聚焦于我们‘引导’的技术方向。
这不仅仅是生意,这是一盘大棋。
我们是在和时间赛跑,和未来的敌人赛跑。
所以,长三,”
唐启看着徐长三,脸上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正意义上轻松的笑容,也带上了点西南口音:“把心放到肚子里头去。
这笔买卖,我们不亏。
不但不亏,长远看,我们是赚大了。
赚的是一个国家崛起的根基,赚的是未来战略上的主动。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把这些换回来的东西,吃透,消化掉,变成我们自己的血肉和骨头。”
徐长三看着唐启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光芒,虽然对其中一些深意还不能完全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