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已注定庸庸碌碌,再无转圜余地。
天圣帝疲惫地挥了挥手。
内侍如蒙大赦,他弓着腰,倒退着迅速消失在殿门外的夜色中。
殿内再次陷入死寂。天圣帝的目光重新落回那份摊开的、关于贾珏的密档上。
烛火跳动,映照着“贾珏”二字,也映照着他眼中复杂的情绪。
悔恨如潮水般退去后,留下的是深刻的警醒与一丝冰冷的庆幸。
庆幸自己终究未昏聩到底,在沈从兴这艘破船彻底沉没前,发现了另一把可能劈开北疆困局的绝世利刃。
沈从兴的溃逃,如同一盆冰水,浇醒了天圣帝的猜忌之心。
此刻他终于彻悟:幽州危局,非铁血悍将不能解。
与其派些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去掣肘、去添乱,不如抛弃内心的猜忌之心,信任自己麾下的将领。
天圣帝深吸一口气,压榨出胸腔中最后一丝沉稳,提笔蘸墨。
墨汁饱满,落在御笺上却力透千钧:
张卿辅之亲启:
朕于镐京,遥闻幽州军报,知赫连狼子凶顽,复启战端,兵锋直抵城下。
北疆战云密布,形势艰危,朕心悬悬,寝食难安。
然,朕亦深知,卿坐镇北疆十数载,夙夜匪懈,忠勇贯日,实乃我大周北门之锁钥,黎庶之干城。
卿之才干,朕素所深知;卿之忠诚,天地可鉴!
上关军堡三战三捷,阵斩赫连啜于万军阵前,此等彪炳战功,震动朝野,已足显卿治军之能、麾下将士用命之威!
今虽困局骤临,门户有失,然朕深信,以卿之韬略,以静塞军三十万忠勇将士之铁血,必能据幽州坚城,挫敌锋芒,守我山河无恙!
朕更知,此危难之际,幽州军民之心,唯卿可聚;将士用命之志,唯卿可激!卿乃朕之股肱,国之柱石,此等信任,亘古不移!
朝廷乃卿之后盾,朕为卿之倚仗。
一应粮秣军械,朕已严谕户部、兵部,不惜一切代价,克日转运,源源接济北疆!
凡卿所需,但有奏报,朕无不准允!镐京上下,必戮力同心,为卿解后顾之忧!
卿当放手施为,运筹帷幄,朕在镐京,静候卿之捷音!
待他日驱除胡虏,扫荡腥膻,朕当亲自出迎,为卿及北疆健儿,设坛庆功,封侯拜将,荣耀当与卿共之!
切望珍重,以江山社稷为念,以天下苍生为怀。
天圣二年五月子时
天圣帝搁下御笔,审视着这封字斟句酌的信。
通篇不见对沈从兴、王淳的只言片语,只有对英国公能力毫无保留的肯定、对静塞军将士的褒扬、对朝廷全力支持的承诺,以及那份沉甸甸的、不容置疑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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