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琏儿没了。”
贾老太太捻着佛珠,目光投向窗外阴沉沉的天色,声音平淡地陈述着这个让整个荣国府天塌地陷的事实。
“这个亏,我荣国府,吃了。”
“痛,也得忍着。”
王夫人猛地抬头,眼中再次蓄满泪水,嘴唇翕动想说什么。
“听我说完。”
贾老太太截断她的话头,浑浊的目光转回,落在王夫人脸上,带着一种穿透表象的沉重力量。
“这亏,是吃在贾珏手上,他,才是害死琏儿、宝玉,蓉哥儿的罪魁祸首,是我荣国府不共戴天的生死大仇。”
“老大他现在想不开,把杀子之仇加在了你的头上,不,其实是你与我的头上。”
“只是碍于身份,他不敢拿我老婆子出气,所以你就成了他发泄的唯一选择。”
“因为琏儿死了,所以我不能拦着他。”
“但我也不会因此加罪于你,我们之前的决策没有问题,我们只是单纯的低估了贾珏这个人。”
“静塞军敢死营成立这些年,从无一人能活过三场血战,偏偏让贾珏打破了惯例。”
“他如今,是静塞军的参将,是入了英国公眼的红人,是斩了赫连大将、在尸山血海里杀出威风的少年将军。”
“朝廷的邸报里,他的名字会越来越响。此子心性狠厉,睚眦必报,他已公然放话,与我贾府不死不休。”
“琏儿的死,于他,不过是开始。”
王夫人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贾珏那封染血书信上“倾覆覆灭”、“黄泉路上先行开道”等字眼,如同烧红的烙铁,再次烫进她的脑海。
“贾家百年的基业,宁荣两府的爵位门楣,阖府上下千余人的性命前程,”
贾老太太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王夫人心上。
“与这些比起来,琏儿的死,再痛,也只能排在后面,你明白吗?”
王夫人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婆婆。
她从未想过,老太太会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如此冷酷,又如此……切中要害。
家族存续的危机,第一次如此赤裸地压过了丧失继承人的痛。
她看着老太太那张仿佛瞬间又苍老了许多、只剩下深不见底沉郁的脸,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明白……”
王夫人哑声回应,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是生存的法则,残酷而真实。
贾琏固然珍贵,但若整个贾府倾覆,所有人,连同她自己的宝玉留下的微末念想,都将化为齑粉。
贾老太太见她似有所悟,才再次开口。
“你素来是有主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