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你们告诉我的又是什么?”
赫连啜的手猛地拍在扶手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巨响。
“是一个小小的军堡,一支几百人、仓促成军的周军杂兵,你们用整整万余赫连精锐,前后两次攻打,损兵折将,连主将、副将的脑袋都让人家当战利品挂了起来,”
他魁伟如山的身躯微微前倾,覆盖着冰冷乌金甲片的手臂支在膝盖上,目光如冰刃般刮过每一个不敢抬头的头颅。
“兀术,秃发乌孤,哪一个是无名之辈?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能搏杀群狼的猛士?”
“却先后折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周人百夫长手里,你们告诉我,就是一万头猪撒在上关堡前,周人能不能在几个时辰内把这一万头猪给杀退了,嗯?”
最后那个拖长的鼻音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暴怒,如同鞭子抽在众人的神经上。
堂下鸦雀无声,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狂跳的声音清晰可闻。
仆骨浑作为资历最老的千夫长,顶着那能碾碎人骨髓的压力,颤巍巍地抬起头,脸上肌肉因恐惧而抽搐。
“殿…殿下息怒,非是居庸关的勇士们畏战不前,实在是…实在是驻守上关军堡的周军,并非寻常兵卒啊,”
另一名千夫长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也连忙附和,声音急切。
“仆骨浑千夫长说得对,那上关堡里驻扎的是周人所谓的‘敢死营’,全是一群亡命徒,他们本就是将死之人,被逼到绝境,个个都跟疯狗一样,根本不惧生死。”
“而且…而且那个叫贾珏的百夫长,简直是…是杀神降世。”
提起“贾珏”这个名字,他的声音里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惊惧的颤抖。
“对,贾珏。”
又一个千夫长抢着开口,试图用细节来证明战斗的惨烈和自己的无奈。
“第一次兀术将军亲率五千精锐强攻,堡门都快撞开了。
“那个贾珏…他竟然…他竟然一个人拉开了需六人合力的三弓床弩,就在四百步外,一箭,就一箭,精铁胸甲像纸糊的一样,硬生生把兀术将军射穿,钉死在了十几丈外的旗杆上。”
“血把咱们的狼头纛都染透了,那一幕,弟兄们亲眼所见,魂都吓飞了,主将被如此、如此恐怖的射杀,军心瞬间就崩了啊。”
仆骨浑接口,声音也带着后怕。
“第二次,秃发乌孤将军为雪前耻,带了八千精锐,还调集了四架‘震天雷’,要把那堡墙砸成齑粉。”
“可那贾珏,他简直是魔鬼,他竟然趁我军投石机尚未完全布好阵势,只带了三百多人就敢冲出来,在数千人的军阵里左冲右突,顶着漫天箭雨,身中几十箭像没事人一样”
“最后、最后他夺过一根长矛,隔着三十步,就隔着三十步啊殿下,那长矛像闪电一样,把秃发乌孤将军连人带坐骑,活生生钉死在了冻土里。”
“战马悲鸣的场面,将军他、那场面、噩梦,那是我所有弟兄的噩梦。”
“对对,冲阵的时候更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