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清除贾珏的死令,千里跋涉至此,携重金买命。
可如今,那该死的贾珏非但未如蝼蚁般在血战中碾碎,反以区区三百残兵之躯,在居庸关下连克赫连精锐,阵斩了如日中天的守将赫连兀术,连带着另一员悍将秃发乌孤也折在其手。
捷报频传,震动三军,更是入了英国公的法眼。
这怎能不令贾琏怒火中烧,羞愤欲绝。
家族使命几乎功亏一篑。
贾琏强压暴躁,开口质问的声音里带着世家惯有的矜持,却掩不住底下的咄咄逼人。
“王将军,我荣国府奉上重礼,所求无非是那小畜生项上人头,如今倒好,他非但毫发无损,反而踩着赫连人的尸骨声名鹊起,连英国公都另眼相看。”
“您这般收礼不办事,莫非当我宁荣二府泥塑木偶,任人欺侮不成。”
话音未落,王淳枯坐的身影猛地一弹,仿佛被蝎尾蛰中!
“混账。”
王淳一掌重重拍在案上,力道之大震得茶盏跳起,倾覆在冰冷的羊皮地图上,褐色的污渍迅速蔓延,如同他那几乎被贾珏“功绩”踩碎的计划。
王淳霍然起身,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爆射出骇人的凶光,死死钉在贾琏脸上,喉间滚动着野兽般的低吼。
“谁说我未动,本将,将他调入上关军堡那必死之地。”
“尸山血海,换作他人早化作枯骨一具,可谁能料到、”
他一把抓起案头那份来自上关堡的战报,攥得纸张哗哗作响,似要将其捏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淬着毒汁蹦出。
“赫连兀术亲率五千本部精锐,铁蹄叩关,三百人,三百人呐,死守不退,反而反杀两千,连弩毙了兀术,功曹亲验!英国公抚须大笑。”
“这等妖孽,岂是寻常手段能除的,你当他是田垄里随手可摘的草芥么。”
贾琏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慑得后退半步,但家族的期望和任务失败的恐慌瞬间压倒了畏惧。
他强撑着挺直腰板,语速急促。
“正因他是心腹大患,更该趁他羽翼未丰,斩草除根。”
“您贵为督军,执掌居庸关以南军堡的兵员调度、粮草军械,手握战场生杀予夺之大权。”
“战场上,‘意外’还不容易,迟来的援兵,短缺的药石,乃至‘流矢’穿心……哪样不是举手之劳。”
“蠢货!”
王淳终于被这话彻底点燃。
他暴吼一声,额角青筋虬结如蚯蚓蠕动,抄起案头装东珠的檀木匣子,作势便要砸向贾琏脚下。
“举手之劳,英国公那老狐狸早用七座军堡的存亡捆死了我。”
“白纸黑字的军令状,军堡若守不住十二个时辰,军法从事,这你都看不懂么?”
“上关堡,贾珏守的不是那座破石头城,他守的是本将的项上人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