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走进教室,手里拿着一块糖。她说:‘谁今天愿意第一个说话,这块糖就归谁。’没人举手。她就把糖放在讲台上,坐下来说:‘那我先来吧。’然后她讲了一个故事,关于一只不会叫的小鸟。讲完后,她把糖掰成七瓣,分给每个孩子。最后她说:‘你们不必立刻开口。但请记住,想吃糖的感觉,就是你想说话的感觉。’”
随着叙述深入,少女的身体开始轻微抽搐。泪水不断涌出,但她始终紧闭双唇。
直到院长念出最后一句:“**苏萝说:我说呢?**”
刹那间,少女猛然抬头,张开嘴,发出一声尖锐却不刺耳的长音??像是一根锈死的齿轮终于转动,像是一扇尘封三十年的门被风吹开。
紧接着,她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两个字:
“**我在!**”
声音撕裂空气,惊飞林中群鸟。
在场所有人屏息凝神。这不是简单的发声,而是一个被抹除主体性的灵魂,重新夺回“我”的宣告。
她倒在地上,剧烈喘息,脸上却浮现出近乎圣洁的笑容。
院长跪下扶她,眼中含泪:“你说出来了。”
她虚弱地点头,再次开口,这次清晰而坚定:
“我是……林晚秋。
桃树小学,六年级乙班,学号二十三。
我没有疯。
我只是……被藏起来了。”
那一刻,沉默堂外的桃树忽然簌簌作响,花瓣纷飞如雨。
消息迅速传遍学院。越来越多曾被标记为“不可治愈”的语言障碍者前来求诊。他们中有曾在“安全表达中心”演讲十年却从未流露真实情绪的模范市民;有从小被教导“好孩子不争论”的精英家庭子女;还有整整一代在AI监控下长大、习惯用表情包代替言语的年轻人。
他们都面临着同一个困境:**能说,但不知为何而说;会表达,却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想法,哪些是系统植入的“标准答案”**。
于是,“沉默学”课程逐步扩展。第五周的主题是:“识别伪情绪”??让学生分辨哪些悲伤是真的,哪些只是模仿来的表演;第六周则是“重建主语意识”,要求每人每天必须至少三次主动使用“我认为”“我想要”“我不喜欢”这样的句式。
一位心理学教授私下感慨:“我们花了三十年教人勇敢说话,现在却发现,最难的不是开口,而是确认那句话真的是从‘你’出发的。”
与此同时,全球各地的“言使”网络持续扩张。十万名口述传播者如同毛细血管,将真实故事输送到每一个角落。有些地区政府试图封锁,却发现这种传播模式根本无法追踪??没有服务器,没有信号源,甚至连组织架构都是流动的。一个人听完故事,转身就能讲给另一个人,信息在人际链条中自然演化,甚至产生方言版本、诗歌版、童谣版。
更令人震撼的是,某些原本高压管控的城市,竟自发出现了“夜间讲述会”。人们在公园、地下车库、废弃地铁站聚集,轮流分享经历。组织者不设名单,不录影像,只有一条铁律:**不得打断,不得评判,听完再说**。
这些集会没有名字,参与者称之为“**第七频道**”??因为他们总在午夜零七分开始,结束时齐声念一句:“我说呢?”
然而,压制并未就此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