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腻的血液染红了他的双手,浸透了他的银发和衣袍,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固执地、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似乎只要坚持下去,就能出现奇迹。
“天霄……你看着我……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他抬起头,血泪模糊的视线望向怀中那张熟悉的脸庞,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无法抑制的哭腔,
“接上去……接上去就好了……你相信我……”
天霄的意识尚未完全消散,剧烈的创伤带来的并非是撕心裂肺的疼痛,而是一种迅速蔓延至全身的、冰冷的麻木感。
她感觉不到身体的痛苦,却清晰地感受到了魂宇那近乎崩溃的绝望和那双颤抖双手传递来的、令人心碎的恐惧。
她看着他那张俊美无俦、此刻却写满了慌乱、无助和滔天悲痛的容颜,看着他像个迷路的孩子般手忙脚乱地试图拼凑她破碎的身体,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瞬间压过了所有对死亡的恐惧。
她想抬起手,想用最后一丝力气去抚摸他的脸颊,想擦去那刺目的血泪,想告诉他不要哭,不要怕。
可是,她的手臂沉重如同灌铅,连动一动指尖都成了奢望。
于是,她只能努力地,极其艰难地扯动嘴角,挤出一个……在她看来是安抚的尽可能柔和的笑容。
尽管这个笑容因为虚弱和麻木而显得有些僵硬,有些扭曲,但在魂宇那血色的视野中,却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绽放的一朵凄美的花,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温柔。
“宫主……”
她的声音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却异常清晰地传入魂宇耳中,
“你可是……葬天宫的领袖啊……是连佛界……佛祖都敢杀伐的……顶天立地之人,怎么……怎么能在这里……乱了分寸……还……还落泪呢……”
她试图用轻松的、甚至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想要驱散他的悲痛,想要让他恢复往日那个冷静、强大的模样。
可她不知道,她这般强撑着的、带着血迹的笑容,她这故作轻松却气若游丝的话语,就像一把更加无情狠厉的剜心短剑,更加凶狠地刺穿了魂宇的心脏!
“闭嘴!你别说话!别说!”
魂宇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野兽,猛地抬起头,对着她发出近乎咆哮的哭腔怒吼,但那双血红的眼眸中,却充满了哀求与恐惧,
“我命令你不许说!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一定不会!”
他像是找到了新的救命稻草,不再执着于拼接,而是疯狂地调动起体内残存的、因为巨大悲痛而紊乱不堪的灵力,化作最精纯的生命能量,不要钱般,源源不断地注入天霄断裂的伤口处,试图堵住那疯狂流逝的生机。
那莹莹的光芒包裹着狰狞的创口,却如同试图用沙土去阻挡洪流,显得如此徒劳而脆弱。
他还觉得不够,慌慌张张地,用沾满鲜血的手,粗暴地撕扯下自己早已破损的衣袍下摆,露出里面白色的衬里。
他笨拙地,几乎是胡乱地将那布料缠绕在天霄的腰腹间,一圈,又一圈,试图将那恐怖的伤口包裹起来,仿佛这样就能止住生命的消逝。
他包扎得毫无章法,最后竟真的将那个部位裹得臃肿不堪,像个大胖的粽子。
天霄静静地看着他做着这一切,看着他因为极度紧张和恐惧而微微抽搐的嘴角,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毫不掩饰的在乎与害怕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