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嫔的笑阴冷透骨,与她那样秀美的容貌辉映之下更显悚然,陵容瞳孔微缩,不住地盯着她瞧。
不错,皇上设计的一切,除了他,再也没有人在紫禁城里毫无痕迹地做完这一切。
一切,难道都是为了纯元皇后,可是为什么呢?
人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这么多年都好端端的,为何要在今年突然肯做祭礼和法事,让她脱呢?
陵容收回眼神,轻声一笑,转身坐回了椅子上。
“自相矛盾!
裕嫔,你可真会说笑。
既然皇上珍爱先皇后异常,多年来不肯让她离去,甚至还让你守着王府过去的一切,又怎么会好端端的忽然又肯放手了?难不成,璇嫔是她的转世,还是她腹中的孩子是转世啊?”
她心中自然相信裕嫔说的,可总也要保留三分的怀疑,这些反问也是激裕嫔说更多实话的手段。
裕嫔却不上钩,轻轻福身笑道:“皇上的圣意不是轻易揣摩的,嫔妾能猜到这里已经是尽自己所能了。
贵妃娘娘,更能的细枝末节嫔妾也不能再凭空揣测,非得,日久天长才好。”
她看出陵容依旧警惕,表情越温和起来。
“若嫔妾对娘娘另有图谋,大可以去攀附璇嫔,毕竟她眼下是皇上的心尖肉,何必将这许多话如实说给娘娘听呢?嫔妾不妨再告诉娘娘,乌拉那拉宜修兴风作浪多年,嫔妾也是断然不愿她的侄女东山再起的。”
陵容收了假笑:“是么?可本宫听说,裕嫔你一向很敬重纯元皇后的,否则,皇上也不会留你在王府。
璇嫔,自然是也是她的侄女。”
裕嫔倏地冷笑起来:“如纯元皇后的女子能有几个?娘娘且看从前的太后,后来的废后便知乌拉那拉氏的女子都是什么样的心思。”
这话倒是一语中的,或许在皇上心里,纯元是个极好的女子,但在她们家族里,说不定私下还会成为“无能”
的耻辱呢。
陵容轻轻起身:“本宫累了。”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裕嫔见她并没有再一口回绝自己,便欣然福身不再纠缠,告辞而去。
陵容回到了内室坐下,静了一会儿实在没个动静。
冬雪忍不住道:“娘娘,我看裕嫔不是个好缠的角色,眼下她说得好听,可她知道这么多事,那样了解皇上,若后头她帮您斗倒了皇上,再反过头来对付您可就麻烦了,更何况,别管五阿哥疯不疯的,终究是个成年的皇子啊!”
“你说的本宫自然都明白。
璇嫔未成气候,不过仰赖皇上,若真如璇嫔所说,也是棘手啊。”
皇上为什么要弃先皇后而顾璇嫔,什么转世之说更是无稽之谈,若他信璇嫔是,早就封为皇后了,何必拖泥带水?
若她腹中的孩子是,那更是滑稽,皇帝虽然冷酷无情,但实在也算得上是明君,绝不会如此荒唐。
陵容依旧有些头疼:“只要一日弄不明白皇上是为什么,璇嫔的地位就稳固。
或许,皇上未必是真的爱重璇嫔,我隐隐觉得,皇上对她并不真的多爱惜,反倒是像利用。”
冬雪也听迷糊了,但却道:“娘娘,您从没有算错的时候。
奴婢也这样觉得,皇上九五之尊,若真是为了她和孩子,都未必要制造什么吉兆,只要一道圣旨,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固伦公主或是亲王,难道谁还敢反对?”
“你说的不错,更何况还有个芳贵人夹在里头,本宫信她能做这样的事,可这件事奇诡,皇上也未必不会真拿她做替罪羊。”
“娘娘,您说,皇上会不会知道您或者其余娘娘们会追查,所以,才有了芳贵人?”
冬雪的话犹如重锤砸下,陵容陡然一激灵,半晌才幽幽开口。
“冬雪,我还是太小看咱们这位君王了,以为他的瞎子聋子,可是,一切都只不过是他装瞎装聋。
本宫庆幸,没有在抓到芳贵人和那假吉兆的时候立刻作了。”
说到头,陵容眼前的迷雾是拨开了一大半,可更至关重要的,却还捏在璇嫔手中。
无论她是否真的知道皇上为何忽然放手,总归,是成了她与陵容交换回宫一事的筹码。
冬雪还想再问,陵容抬了抬手:“本宫,不会让裕嫔进宫。”
午后,破尘苑。
小厦子忙来回禀:“皇上,裕嫔娘娘一早去给贵妃娘娘请过安了,稍坐两刻钟的时间,并未久留。”
皇上埋在折子里,头也不抬道:“她回去了么?”
“按规矩,裕嫔娘娘既然给贵妃娘娘请安,也要去给璇嫔娘娘请安的,她在蘅清苑也小坐了半刻钟呢。”
皇上的眼里露出一丝笑来:“这就对了,从前,她也总勤勉着去,总算,这么多年她还不忘规矩,也算难为她了。”
“是。”
小厦子不敢随意附和,只是轻轻转着眼睛,听见皇上清了清嗓子,忙端了参汤上去伺候着喝。
皇上润了润嗓子也就放下了,活动了手腕,忽地丢下了笔,起身道:“朕去后头的梅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