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茶杯,茶早就凉透了。
下午申时,工部送来第二份进度文书。东廊清理已经开始,预计三日内完成基址平整。清悦扫了一眼,批了“照办”,又在边上写:“派老匠人探地脉,防塌陷。”
安蓉进来报:“张嬷嬷回来了。”
“让她进来。”
张嬷嬷年近五十,脸上有道旧疤,是早年救火留下的。她进门行礼,声音低沉:“主子,我混进了工匠家属堆里。听他们说,有个工头收了钱,让人半夜往咸福宫送东西。不是砖,是木箱,不大,但沉。”
“箱子去哪儿了?”
“说是放西配殿后间,后来就没再提。”
清悦记下。
“我还听说,”张嬷嬷压低声音,“有人在等一个信号。只要工程一乱,就能动手。”
清悦抬头。“谁在等?”
“不知道。但有人说,是‘旧人’还没走干净。”
清悦手指敲了敲桌面。
她起身走到柜前,打开最底层抽屉,取出一个铁匣。里面是尚药局焚化记录、桐油底单、家书残页,还有一张手绘的宫道巡更路线图。她把今天收到的消息加进去,重新锁好。
然后她拿出另一本册子,《通联册》。这是她私下整理的各宫人脉关系。她在延禧宫、承乾宫之间画了一条线,又在工部几个名字上打了星。
安蓉进来,手里拿着新的暗探名单。
清悦接过,看了一遍。“把周三当值的换成李婆子,她耳朵灵。周五的也换,用赵妈,她认得大部分太监的脸。”
“是。”
“另外,从明天起,每日申时我要看一遍各宫进出车辆记录。不管有没有事,都要报。”
安蓉记下。
清悦坐回案前,重新铺开轮值图。她用朱笔在几个位置标了红点,又在下方写了一行小字:**所有夜间进出,须双人签字,留底三日。**
窗外阳光斜照进来,落在纸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肩膀微耸。
她伸手扶了扶鬓角,那里有根白发,她没去拔。
安蓉轻声问:“要不要歇一会儿?”
清悦摇头。“这才刚开始。”
她拿起笔,继续写。
**限五日内完成东廊基址清理,原址改设巡查值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