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记下来,存档备查。”清悦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我拟了个章程:每周一次,由讲官出题,四阿哥先答,其他皇子可议。内容限于政务民生,不涉朝议党争。全程录副,呈皇上过目。”
李儒安看着那张纸,久久不语。
清悦又补了一句:“第一题,我想用皇庄春耕见闻。四阿哥上月随驾去过,亲眼见过农人抢种。他若说得不对,您尽可驳斥。”
李儒安终于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格物致知,原不在纸上。”
三天后,上书房首次试行“策问对谈”。
题目是:“今岁春旱,种迟半月,秋收恐减三成。户部银少,仓廪虚,当如何调度?”
胤禛第一个站起来,声音稳:“一、查各州县实情,分等定赈;二、令富户捐粮,官给旌表;三、暂停非紧要工程,省工费充籴本;四、开放官山泽,许民采捕自救。”
底下有人笑:“这不就是抄户部折子?”
胤禛不慌:“我不是户部,但我可以学。若连想都不敢想,将来怎么担得起?”
李儒安坐在上首,听完,点了点头。
当天傍晚,清悦在东厅批完最后一份文书,安蓉进来,放下一个封好的匣子。
“上书房送来的。”她说,“是今天策问的记录,李师傅亲手封的,说是按您定的规矩办。”
清悦打开,取出一叠纸,最上面是胤禛的陈述全文,后面附了两位讲官的评语。李儒安写的是:“虽少历练,然条理分明,有实务之思。”
她把纸放回匣中,搁在纪要簿旁边。
窗外天已擦黑,烛火跳了一下。
她伸手扶正灯盏,指尖扫过新送来的那份《策问试行章程》,将它压在铜页簿下。
案头笔洗里还泡着那支狼毫,笔尖散着,像扇开的小蒲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