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雨水甩了旁边女工满脸。
“耍流氓啊!”尖叫声中,姚学民被闻声赶来的保卫科干事架住胳膊。
他挣扎时露出腰间捆著的麻绳,那是张桂兰昨天新搓的晾衣绳。
保卫干事掰开他紧攥的手掌,里面掉出个牛皮纸封面的笔记本,密密麻麻记著张桂兰每天几点下班、和谁说过话、在食堂打了什么菜。
嘈杂的职工医院走廊飘著熬中药的苦味,里面传来姚学民嘶哑的叫喊:“我没病!是他们要害我!”
张桂兰往他手里塞了那个铝饭盒,揭开盖是早上新蒸的白面馒头,这会儿已经凉得发硬。
诊室门吱呀开了,穿白大褂的张大夫扶了扶眼镜:“氯丙嗪加到每日八片了,再犯病还得送精神病院。”
张桂兰倚著墙慢慢滑坐在地,蓝布裤膝盖处磨得发白,她怀里抱著姚学民发病时扯烂的袄,露出的絮像伤口翻卷的皮肉。
张桂兰从医院回来在公共水房洗被单,肥皂泡混著血水在水泥槽里打转,那是姚学民半夜撕日历划破手染的。
广播喇叭里正播放《喜洋洋》,隔壁刘婶探头说了句:“桂兰,厂办通知领困难补助。”
张桂兰没抬头,手指在冷水里泡得通红,她忽然想起结婚那年,姚学民蹬著二八自行车带她逛庙会,车把上拴的红绸带在风里飘得像团火。
次日,张桂兰站在立柜镜前梳头时,发现镜框裂缝里嵌著半片氯丙嗪。
镜中映出床上蜷缩的身影,姚学民又在嘟囔“有人偷换我的鞋”。
张桂兰看了眼床头掛的结婚照,照片里姚学民中山装口袋別著两支钢笔,如今那支英雄牌钢笔正插在她自己工装的上兜。
她拎起人造革提包,听见身后传来窸窣响动——姚学民不知何时醒了,正用指甲抠著墙上的奖状,那是他八年前评先进工作者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