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中,有无尽星河生灭、大道轨迹交织的异象一闪而过。他凝视着那混沌光罩,手指在袖中微微掐动,推演着其中的变化。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此阵名为‘混沌归元大禁’,以混沌之气为源,模拟天地未开之景,内蕴一元之数的变化,循环往复,自成天地,外力强攻,几乎不可能破开,反而会引动禁制反噬,演化开天辟地之力,非永恒境不可挡。”
金铃儿听得心旌摇曳,紧张地问道:“那……我们能进去吗?”
“强攻不可取,巧破却非无解。”张诚君淡淡道,“任何阵法,无论多么完美,终究有其运转的枢机与节点。混沌归元,看似无懈可击,然‘归元’之处,便是其由动转静、由繁入简之刹那。抓住那一刹那,以超越其演化速度的破阵之力,点其‘元初’之窍,便可如水银泻地,无声侵入。”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金铃儿知道,这其中的凶险与对阵法造诣、力量掌控的要求,高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寻找那“归元”刹那,洞察那“元初”之窍,需要何等恐怖的计算和道境?而出手的时机、力量,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张诚君不再多言,示意金铃儿退后些许。他并未取出任何法宝,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再次萦绕起那缕超脱规则的缥缈气息。但这一次,这缕气息更加凝练,更加深邃,仿佛包含了世间一切破灭与新生的真谛。
他的动作变得极其缓慢,仿佛手指间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指尖划过空气,带起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扭曲了光线的轨迹,这些轨迹并非胡乱划动,而是精准地对应着混沌光罩上那无数生灭变化的大道符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粘稠而缓慢。
金铃儿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能看到主人指尖前方,那混沌光罩的流转速度似乎在相对变慢,无数繁复的变化被层层剥离、解析。光罩内部,地水火风的演化、时空的生灭,都仿佛放慢了千万倍。
突然,就在那无数变化循环到一个极致,即将由极动转为极静、由万化归于一元的那个微不可察的刹那——
张诚君的指尖,如同穿越了层层叠叠的空间与时间障碍,无声无息地点在了混沌光罩正中心,一个看似空无一物,却又仿佛是一切起始与终结的“点”上。
“啵……”
一声轻微得如同水泡破裂的声响。
那厚重无比、演化混沌的光罩,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般,剧烈地荡漾了一下,随即在张诚君指尖点中的位置,荡漾开一圈涟漪,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边缘稳定光滑的孔洞。孔洞内部,不再是狂暴的混沌气流,而是一片宁静祥和、宝光隐隐的空间。
成了!
金铃儿几乎要欢呼出声,强忍着激动,看向张诚君的目光充满了无限的崇拜与信赖。
张诚君收回手指,脸色依旧平淡,只是呼吸略微悠长了一丝,显然刚才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指,消耗亦是不少。他没有犹豫,身形一闪,便已进入孔洞之中。金铃儿紧随其后。
就在两人进入的瞬间,那孔洞迅速弥合,混沌光罩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阁内景象,希望成空。
踏入藏宝阁的瞬间,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岁月尘埃气息混合着某种奇异的檀香扑面而来。
然而,预想中珠光宝气晃花人眼、神物自晦引动法则的景象并未出现。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比空旷、无比死寂的巨大空间。
这空间之大,远超外界所见,仿佛内部拓展了无数倍,目光所及,竟看不到边际。脚下是光滑如镜、不知何种材质铺就的地板,倒映着穹顶上镶嵌的、模拟周天星辰的夜明珠,散发出清冷的光辉。
空间之内,是一个个排列整齐、如同军队方阵般的石台、玉架、水晶柜。这些承载宝物的基座,本身材质都非凡品,有的通体温润如玉,散发着滋养神魂的清气;有的漆黑如墨,隐隐有吞噬光线之感;有的则晶莹剔透,内蕴天然道纹。
然而,绝大多数基座之上,都是空空如也。
只有极少数的基座上,还残留着一些东西。但那并非期待的珍宝,而是一碰即碎的腐朽木盒、是灵性尽失、黯淡无光、甚至布满裂纹的残破法器碎片、是早已化作飞灰、只留下一点痕迹的丹药残渣、是那些连岁月都无法彻底磨灭、却只剩下框架的古老卷轴……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荒凉与破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