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的手是掌心朝天,双手上下相叠,安放在盘膝上。
不过,尸首倒下后,双手随之落在两旁。林慎独眼下看的就是主持正面躺在地上,双眼紧闭,双腿依旧呈现着盘坐姿势,原本重叠的双手则顺势地落在身体两侧。
林慎独按了按尸首,身体并未出现明显尸僵的情况,死者的瞳孔也尚算清楚,再看鲜血的痕迹,凶案发生应该不久。
林慎独取出一张手绢,包裹在匕首上,随后用力往外拽,将凶器从尸首上取了下来,再由手绢包裹着,暂时放到一旁。随后,他解开了死者的僧衣,检查了尸首上下。尸首上并无明显的外伤痕迹,除去腹部处。腹部处的伤口很深,且皮肉上带有血红痕迹,是生前所造成,应当是致命伤口。
死者的面容不算安详,倒也没有什么狰狞的模样,尚算安静,与此同时,和先前凶案还有所不同的一点,就是死者的脸部依旧完整,并未有任何毁容的迹象。
林慎独一步步地往下查,谢池春站在旁边,安静地候着,时不时地抬头张望一下四周,若是林慎独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也会搭一把手。
“有发现。”林慎独忽然开口。
谢池春立刻转了视线看去。
林慎独这会一手抓着死者的右手腕,一手抓着死者的手掌。而在死者的食指上,有很明显的烫伤痕迹,烫伤的部分有些大,在食指侧大概有指甲盖那样一个大小的伤痕。除此之外,林慎独又拿过死者的左手,在左手的掌心中,有一道伤痕,从伤痕的痕迹来看,应该是在近期划伤。伤痕很长,斜着从手掌处划开,大抵有是手掌宽度的二分之一。
“一个主持,应当也不需要干什么重力活,怎么会有划伤和烫伤的痕迹?烫伤的痕迹有些大,应当也不是什么香烛蜡烛造成的。”谢池春说。
林慎独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而是继续检查尸首。
死者穿着僧衣时,很多东西都藏在了衣服之下,去除僧衣之后,林慎独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奇怪之处。
“这个是……刺青?”谢池春有些诧异。
林慎独看着刺青的图样,眉心颦蹙:“阿春,你找找有没有纸笔,将它画下来。”
谢池春很快应了一声,这本就是主持的厢房,备着一些文房四宝,谢池春拿了纸笔,正要取墨砚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随后皱了皱眉,放弃了墨砚,而是跑到门口,让刑三寻人去重新送一套文房四宝过来。
林慎独注意到动静,不免抬头看了一眼:“墨砚有问题?”
“墨未干,但是这边的笔都是干净状态,上头的纸张也没有写过字的痕迹。”谢池春回到原来的位置,同林慎独解释。
无缘无故地研了墨,而纸笔都未曾动过,而且位置摆放也不像是用过的痕迹,是因为死者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突然被杀,还是说,是凶者动用过?
但是从现场来看,死者是盘坐在茶几前遇害的,这就有些奇怪了。死者研了墨,却突然不写东西了,跑到一边打坐,等着凶手来杀?倒是有另外一种较为合理的可能,死者刚刚研了墨,凶手过来了。这凶手应当同死者相识,所以,死者将人引到茶几前,盘膝而坐,同凶手说话,而在此过程中被人杀害。
但是这么一来,谢池春的视线又落在了茶几上。茶几上很干净,并未有什么茶具茶杯之类,若是有人过来,倒杯茶这样的待客之道,总不该少吧?如此,这个推测也应当不成立。
如此,这研过的墨,就成了这案发现场的一个古怪,不排除是凶手用过。但凶手是有什么,要急着在这里写?
不论到底有何原因,这文房四宝,暂时是不能动了,以免她不小心毁了线索。
刑三的速度很快,文房四宝很快送了过来。
谢池春研了墨,随后照着尸体上的痕迹,将刺青照样临摹了下来,至于林慎独,依旧在检查尸首。
谢池春在丹青上还算不错,这刺青也不难画,倒是摹了个八八九九。这刺青的图案,也颇为奇怪,是一朵黑色的莲花。莲花这东西,略显女性,不过与佛法倒也有所关联,主持选择这样的刺青,也不难理解,可为何,莲花会是黑色的?
不论如何,这案子处处都充斥着古怪,只是不知,主持之死,同那桩连环杀人案究竟是否有关联。
谢池春将画好的图案吹了吹,随后便就放到桌上放干。
又过了好一会,林慎独停了动作,同谢池春说说眼下情况:“如你所说,这里应该就是第一案发现场,致命伤口是腹部,死亡时辰应该是在一个时辰内,死者身上除致命伤口无其他新的外伤,不过死者左手和右手处都有痕迹,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说着,林慎独指了指死者的左手虎口处。
“有什么问题?”谢池春上前看了几眼,有些不解地问,随后视线在死者的左手虎口处扫了一眼,顿时蹙了眉头,复又上前,扯过死者的右手,瞧了一眼虎口。
谢池春有些诧异:“死者是左撇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