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朝虽比前朝开放,却也容不得下堂妇,下堂妇不仅会连累家里小娘子的亲事,便连父兄的官职都会波及,哪家若是出一个下堂妇,父兄的官职都要连降两级。
大英建国三百余年,统共也只出过三个下堂妇,那三个妇人,一个自缢了,一个被娘家嫂子灌了鹤顶红,另一个休弃回家后积郁难消,不消五日就病死在床榻上。
想到这些姜姝觉得遍体生寒,她的父亲姜文焕最是自私凉薄,她若是被休回家,除却一死,再无旁的路可走。
姜姝抿紧嘴唇,往日红润的脸颊此刻白的像一张纸,她才过了六个月的好日子,断不能就此葬送了去,哪怕做出背德之事,她也要保全自己。
姜姝失魂落魄地折回欣春苑,陆长易心思敏感,她唯恐被瞧出端倪,便以煲汤为由进了小厨房。
小厨房分内外两间,里间烹饪、外间煲汤,婆子们正在里间准备中午的吃食,一边摘菜一边闲聊,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进了外间。
姜姝刚把汤锅吊到火炉子上,便听里间的刘婆子问老王家的:“你听说双鱼巷张家那档子事了没?”
老王家的只道没有,她们这个年纪的人最喜欢谈论家长里短,忙追刘婆子张家发生了何事。
刘婆子抿唇一笑,将垂到鬓边的那缕头发掖到耳后,讳莫如深道:“两年前张二郎娶了美娇娘江氏,也不知怎么回事,二人成亲两年有余,愣是没生出孩子来。”
“张家婆子脾性不好,隔三差五拿江氏做筏子,什么话难听说什么,整整作践了江氏两年,开春的时候,张二郎突发疾病去了,张家婆子更不把江氏当人看,莫说怜惜江氏寡居,便连饭食都不让张氏用够。”
“按说人要是忍饥挨饿,合该清瘦一些,偏偏江氏越来越丰腴,张家婆子觉得蹊跷,找来大夫给江氏看诊,这一瞧可了不得,江氏竟有孕三月有余。”
“张二郎已去了半年,江氏的胎儿堪堪三个月,无需言说,自是江氏在外面偷了汉子。”
“张婆子怒极,当即就要拉了江氏去沉塘?结果你猜怎么着了?”
说到这儿,刘婆子微微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老王家的。
若是事情合乎情理就不用单拎出来说叨了,老王家的沉思了片刻,接腔道:“是不是大夫诊错了月份,那孩子真真是张老婆子的孙子?”
刘婆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掩着唇道:“那孩子是张老婆子的孙子没错,却不是张二郎的,而是张家大郎的种。”
刘婆子这等年纪的妇人,说起话来最是没遮没拦,她接着道:“江氏也是糊涂,张二郎不成,找张家大郎借个种不就成了,左右都是张家的血脉,也不算对不起张家的列祖列宗。
这个糊涂的,偏偏要在张二郎去世以后跟张大郎勾扯,现下可好,虽说张家婆子因着她腹中的胎儿不能下手发落她,但到底坏了名声,那孩子便是能平安出生,以后也得被人指指点点。”
婆子们只是闲谈,姜姝却不由自主就把自己代入其中,她的处境简直跟江氏一模一样。
江氏可以找大伯借种,那她是不是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