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沉默默想着,是陆烨最近胃口更好了吗?还是因为是长身体的年纪,总觉得他好似又高了些许。
陆烨憋了半天,发觉他爹还是来回扯着自己的脸颊,他果断奋起反抗。小手扒拉下陆景沉的大手,哼哧哼哧的喘着气。
陆景沉也不继续逗他了,道了句寝安,才走出屋子。
陆烨脸颊气鼓鼓,瞅着陆景沉大步流星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委委屈屈的憋着嘴。墙上挂着的小木剑,爹一眼都没瞅,他有些小小的失落。
陆景沉走在廊庑下,微凉的夜风吹拂起他宽大的衣袖,廊檐每隔几步都挂着灯笼。随着风轻轻摇摆着,陆景沉恍惚想起在梦里,这些灯笼都是特意为沈棠准备的。
昨儿他又梦到了后续,他和沈棠的感情渐入佳境,她总是会在夜深人静两人和衣就寝时,娇声软语念叨着想要个孩子。
会倚在他怀里,眉眼带笑的问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再后来,她终于得偿所愿怀孕了。
俨然成了整个陆府的宝贝,祖母愈加疼惜她,就连以往对沈棠心存偏见的娘也态度缓和了许多,开始对沈棠嘘寒问暖。
婆媳之间的隔阂就此烟消云散。
沈棠怀孕期间,他做足了功课,询问有经验的同僚,小心翼翼照顾妻子的情绪。变着花样哄她开怀,会在妻子夜晚四仰八叉的睡姿下,尽量蜷缩在床榻外侧。
哪怕被她不小心踢下床,摸了摸脑袋,无奈的低笑,确认沈棠依旧睡得香甜。给她页好被角,自己去屋子的小榻上凑合一晚。
会在沈棠孕后期晚上因肿胀的小腿难受到低声啜泣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爬起身,哪怕自己也困得不轻,给她揉着小腿,想让她尽快缓解疼痛。
因为在意,因为喜欢,所以这一切他都甘之如饴。
只是他没能亲眼目睹陆烨出生,因为太子吩咐,他迫不得已在沈棠即将临盆前出发去玉城,却没能实现诺言。
他同沈棠约定好的,一定会赶在她临盆前回来,他食言了。
后来啊,是沈棠抱着小包子来玉城寻他。他那时失忆了,谁也记不起,犹如一具行尸走肉。
是沈棠用了特殊的法子,把他体内的蛊虫逼了出来,使他恢复了一切记忆。
他的梦就此戛然而止,他们再次回到京城,后面还发生了什么事,一概不知。
但他知晓了,沈棠不是普通人。他亲眼所见一道白光闪过,原本空无一人的屋子里,沈棠从摊开的书卷里现身。
他问过沈棠到底是什么身份,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回道:她是天上的仙女。
“少爷,少爷?”
砚池的呼唤在耳畔响起,陆景沉才发现,原来他竟是站在这廊庑里许久未动。也难免砚池心生疑窦。
倘若这梦境都是真,那么阮婉所言非虚,她当真是梦里的沈棠躯壳里住的灵魂本体?原来她长这幅模样?
联想起阮婉给陆烨做的猪头布偶,与梦境里沈棠绣的鞋袜上歪歪扭扭的猪头,如出一辙的相似。
陆景沉本不信这世间的鬼神乱力之说,可有些事却不得不让自己信服,冥冥之中,他开始相信阮婉的话。
再次返回听枫院,陆景沉心乱如麻,心中烦闷,像是有人揪着他的心。令他喘息困难,尤其是瞥见阮婉的脸,脑海里总是会将她与沈棠的面庞重叠。
他约摸是入魔不浅了。
不过今晚,他倒是一夜无梦,睡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向来浅眠,悠悠的睁开眼,哪怕今日休沐,却也自律的如同上值一般起床,窸窸窣窣的穿衣。
他今日,想去寺庙一趟。
在经过抄手游廊时,瞧见谢辞搀扶着陆芙菡,视她若珍宝一般小心翼翼。陪着她在花园里散着步,芙菡唇边染着一抹笑意,两人看起来很是登对,她总算没有眼瞎,所嫁非人。
这谢辞可是比看似温和,实则城府极深的容泽好多了。
陆景沉收回视线,砚池从府里马厩里牵出一匹通身雪白的马儿。陆景沉独自骑马,朝着白马寺而去。
白马寺在京郊的山林之中,路途遥远,来回一趟,他早晨去,回来便是暮色四合了。
尤其山路崎岖,有些路他也得下马,牵着缰绳,在林中慢步穿梭而行。
大抵是山林新鲜的空气,使得他原本浮躁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
他终于抵达白马寺前,将马儿栓在大树下,任由它低头啃食周边的野草。
自己孤身一人往寺庙走去。
“欸,这位公子,老夫见你印堂发黑,啧,这是有大事要发生呐。”
有道熟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陆景沉攥紧拳头,回首看去。有个穿着道袍头发须白的老者,捻着胡须,冲他神秘的一笑,“老道已经恭候你多时了。”
这故弄玄乎的语气,若是以往,陆景沉是置之不理的。
可今儿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