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陈青岩身后的赵铁、孙小婉、李墨,虽然眼神依旧坚定,但神色也更为肃穆,显然清楚这条路何等艰难。
林意听完,内心先是震撼,随即涌起的,却是一种深沉的,带着些许悲凉的默哀。
他来自一个没有超凡力量的世界。他太清楚了。
没有超凡,并不意味着大同世界的自动降临。
那个世界,一样有剥削,有压迫,有不公。一样有人吃不饱穿不暖,有人因病致贫,有人为居所奔波一生。权力的垄断,资本的贪婪,阶层的固化,人性的复杂……这些问题,并不会因为超凡力量的消失而自然消解。
陈青岩的理念,像是一剂猛药,直接针对了这个高武世界最显着、最血腥的病灶——不受制约的个体暴力。他看到了问题的表象,甚至触及了一部分根源,即力量失衡导致的结构性不公。但是,他似乎将“超凡力量”本身当成了万恶之源,将那个没有超凡的世界想象得过于美好了。
林意心中暗叹:“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力量的形态会变,但争夺、垄断、压迫的本质,或许会以另一种形式存在。抹去超凡,或许是打破现有僵局的一种极端手段,但绝不是通往天堂的保证书。”
然而,他并没有立刻反驳。因为陈青岩接下来的话,再次击中了他。
陈青岩似乎看出了林意眼神中的复杂,他并没有气馁,反而更加投入地继续他的“演讲”,他的语气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带着一种深沉的悲悯和不解。
“林兄弟,诸位,你们想一想,”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拷问灵魂的力量,“看看我们脚下的这片星域,看看那些繁华的星球都市!我们的科技水平,早已能够进行星际航行,我们的生产能力,理论上足以让所有人摆脱饥饿!我们的医疗技术,连断肢重生、基因优化都能做到!”
“但是!”他猛地一拍桌子,碗碟震动,“为什么?!为什么在垃圾星,在矿奴星球,在无数被遗忘的角落,依旧有数不清的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甚至……活活饿死?冻死?”
“为什么那些昂贵的基因药剂、延寿药物,只有顶尖的富豪和强者才能享用?为什么无数普通人得了重病,只能眼睁睁等待死亡,因为他们倾家荡产也付不起一次高阶治疗术的费用?!”
“为什么知识被严格封锁?普通人想学习高深的功法、技术,难如登天!为什么寒门再难出贵子?因为最好的教育资源,从一开始就被垄断了!”
“这个世界,生产力高度发达,甚至可以说是过剩!资源本应足以让所有人有尊严地活着!但现实呢?现实是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贫富差距,是固若金汤的阶层壁垒,是强者恒强、弱者恒弱的死循环!”
陈青岩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他环顾众人,眼神灼灼:
“这一切,难道就是理所当然的吗?难道我们就该心安理得地接受,一部分人天生就该锦衣玉食、长生久视,而另一部分人天生就该匍匐在地、命如草芥吗?”
“不!不对!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我们明明有能力做到更好!我们明明可以建立一个更公平、更温暖、让更多人看到希望的世界!问题出在哪里?就出在结构上!出在由极致个体力量所维系和固化的、这不公的秩序上!”
林意静静地听着,看着陈青岩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他眼中那混合着理想主义光芒与现实愤懑的火焰。
他不得不承认,陈青岩说的,在很大程度上,是对的。
这个拥有超凡力量的世界,其不公因力量的绝对差距而被放大到了赤裸裸、血淋淋的地步。陈青岩或许看问题的终极方案有些偏激和理想化,但他对现状的批判,精准而有力。他指出了这个高武文明繁华外表下,腐烂流脓的疮口。
他所描绘的那个“不应该的样子”,正是这个扭曲世界最真实的写照。
林意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与陈青岩对视。
这家伙,是个理想主义者,是个愤青,甚至可能是一个危险的革命者。
他的眼界,受限于这个世界的现实,可能看不到更复杂的人性与社会规律,他提出的“抹去超凡”更像是一个无法实现的空想,甚至可能带来更大的混乱。
但是,他的愤怒是真实的,他的悲悯是真实的,他想要改变这个糟糕现状的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