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品,迅速消失在了茫茫的雪夜之中,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他并不知道,他抢走的,不是几百只羊,他杀掉的,也不是几十个无足轻重的牧人。
他亲手,点燃了覆灭自己整个部族的,导火索。
-----------------------
镇朔城,安北都护府。
安北大都护、辽国公卢象升,正看着那份由开拓男爵张家泣血呈上的、详细记录了遇袭过程的禀报。他的脸色,阴沉得如同帐外的暴风雪。
六十三条人命!这不仅仅是一个数字,这是六十三个家庭的破碎,更是对皇帝亲自颁下的《大明开拓敕券》最悍然的、最无情的践踏!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快步入内,呈上了一封来自漠北的信函:“大帅,喀尔喀土谢图汗,派使者送来了请罪信!”
卢象升接过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信中,土谢图汗衮布多尔济极尽谦卑之能事,将此事完全归咎于格日勒图的“擅自行动”,并将其描绘成一个“被白灾逼疯了的蠢货”。他表示,愿意献出双倍于被抢掠财货的牛羊,作为赔偿,并亲自将格日勒图绑来镇朔城,任由天子发落。他只求,皇帝陛下能念在喀尔喀部已经臣服的份上,不要追究他这位汗王的“失察之罪”。
帐内的几名将领看完信,不由得议论纷纷。
“大帅,既然土谢图汗愿意交出罪首并加倍赔偿,我看此事……”
“住口!”卢象升猛地一拍桌案,将那封请罪信狠狠地砸在地上!他那双虎目之中,燃烧着的是滔天的怒火!
“你们懂什么?!”他厉声喝道,“你们以为,这只是死了一些牧人,抢了一些牛羊吗?不!这是在挑衅!是在试探!是在打我们所有人的脸!更是……在打陛下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位远在京师的年轻帝王,其内心,对这片新征服的土地,看得有多重!那份《开拓敕券》上的每一个字,都是用血与火铸就的!
“来人!”卢象升的声音,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将喀尔喀的使者,给我……拖出去,斩了!”
“大帅,不可啊!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狗屁的‘两国’!”卢象升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自镇朔分封之后,这草原之上,只有君臣,没有两国!他土谢图汗,是君还是臣?!”
他不再理会众人的震惊,亲自走到案前,取过笔墨,开始奋笔疾书。
“八百里加急!将此地所有军情,连同那颗使者的头颅,一并,密奏京师!请陛下圣裁!”
------------------------
京师,紫禁城,御书房。
深夜,灯火通明。
朱由检静静地看着那份由安北都护府加急送来的密奏,以及那个被石灰腌好、装在木盒中的头颅。
他没有暴怒,没有咆哮。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整个御书房内,落针可闻,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侍立在一旁的曹化淳与王承恩,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比帐外寒冬,还要冷上千倍、万倍的恐怖气息,正在这位年轻的帝王身上,缓缓凝聚。
许久,朱由检终于缓缓地,抬起头,用一种平静到令人感到恐惧的语调,问了身边站着的内阁首辅一个问题。
“首辅,朕记得,当初在镇朔城分封之时,朕亲手颁下的《大明开拓敕券》上,第一条,写的是什么?”
那名白发苍苍的首辅,浑身一颤,他立刻跪倒在地,用一种带着敬畏与恐惧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背诵道:
“敕券第一条:凡朕之封臣,其封地之土,其土上之民,皆为神圣不可侵犯之私产!凡擅入其土,擅杀其民者,皆视为对朕,对大明之——宣战!”
“好一个宣战。”
朱由检轻轻地鼓了鼓掌。
“土谢图汗,他弄错了一件事。”
朱由检的声音,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回荡在死寂的御书房之内。
“他以为,他是在向朕,乞求宽恕。”
“不。”
“他,和他整个部族,需要乞求的,是……生存。”
他猛地转身,面向所有臣工,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