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最粗俗、也最直接的话,来驱散自己和弟兄们心中的恐惧。
战斗,开始了。
朝鲜军的弓箭,如同一阵无力的冰雹,“叮叮当当”地,砸在他的盾牌和头盔上。他紧紧地咬着牙,感受着盾牌传来的巨大冲击力,一动不动。
突然,他身旁一名年轻的士兵,发出了一声闷哼,一支流矢,射穿了他皮甲的缝隙,扎进了他的大腿。那士兵惨叫一声,便要倒下。
“顶住!”朱恭涤怒吼一声,用自己的肩膀,死死地抵住了那名士兵,不让阵线出现缺口,“不想死,就给老子站直了!”
很快,两军的步兵,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刺!!”
朱恭涤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将手中的长矛,奋力向前刺出!矛尖,带着他全部的力气与希望,轻易地,便刺穿了对面那个朝鲜士兵简陋的皮甲,温热的鲜血,顺着矛杆,流到了他的手上,黏糊糊的。
他没有时间去感受那杀人的滋味,只是机械地,拔出,再刺向下一个、因同伴倒下而露出惊恐表情的敌人!
他完全杀红了眼。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杀死眼前的每一个敌人!
就在此时,他所在的这个百人队的百户长,被一支冷箭射中面门,惨叫着,从阵列中倒了下去。
阵线,出现了刹那的混乱!
“顶住!不准退!!”朱恭涤看到缺口,想也没想,便立刻向前,顶了上去。他用他那高大的身躯,和手中的盾牌,硬生生地,抗住了对面三四个朝鲜兵的疯狂劈砍。
“所有人!听我号令!第一排!刺!第二排!准备!”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学着百户长生前的样子,指挥着身边已经开始慌乱的弟兄。
他的勇猛,暂时稳住了这即将崩溃的一角。
但敌人,太多了。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已经酸麻到快要举不起盾牌时,大地,开始剧烈地颤抖。
“轰隆隆——!!!”
那是……天神的战鼓吗?
朱恭涤在格挡的间隙,艰难地,回头看了一眼。
随即,他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数千名身披全覆盖式重甲的骑士,如同一片黑色的、移动的钢铁山脉,从他们步兵方阵的侧翼,以一种无可匹敌的、毁天灭地的姿态,狠狠地,撞入了朝鲜军的阵列之中。
那是唐王殿下,最精锐的、也是最宝贵的王牌——瓦兰迪亚方旗骑士团。
接下来的,不再是战争,而是一场屠杀。
……
当朱恭涤,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进那座已经开城投降的宣川城时,他的人生,感觉像一场梦。
城内的街道两旁,跪满了瑟瑟发抖的朝鲜百姓。他们用一种看待魔鬼般的眼神,看着这些刚刚在城外,屠杀了他们数千名士兵的大明军人。
朱恭涤和他手下那仅剩的六个弟兄,被分配到了一座看起来颇为气派的宅院,作为临时的营房。
他推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看着院子里,那几个跪倒在地、面无人色的朝鲜男女。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属于“胜利者”的、可以主宰他人命运的权力。
他没有施暴,只是用一种麻木的、不带感情的语气,指了指后院的柴房:“你们,去那里。这屋子,现在,是我们的了。”
当晚,战功与缴获,被统计了出来。
因为一直顶在最前排,因为在百户长战死后,主动站出来,稳住了阵线,朱恭涤和他手下这残存的几个人,被记了首功。
他分到了两大锭、足足五十两的白银,还有几匹上好的朝鲜丝绸。
夜深人静。
在那座被他“征用”来的、点着鲸油灯的华美房间里,朱恭涤,就着灯火,开始给他远在河南的妻子,写一封家书。
他那双只会握矛、扛包的、粗糙的大手,此刻,握着毛笔,却显得有些笨拙。
他想说很多,想说大海的波涛,想说战场的残酷,想说他杀了人,也差点死了。但最终,他写下的,却只有几行最朴素的字。
“娘子,勿念。我在此,一切安好,顿顿,皆有肉食。已随殿下,立下微功……”
他将五十两白银,小心翼翼地,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