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岛,与岛上的驻军汇合,趁着建奴主力在辽东与明军对峙,突然奔袭赫图阿拉,端了努尔哈赤的老巢。
可这逆风,硬生生要把行程拖到七月初……
“但愿别误了大事。”
赫图阿拉的防务本就空虚,若是错过了这个时机,等努尔哈赤回过神来,再想突袭,难如登天。
他正忧心忡忡,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呕吐声,伴随着士兵们的呻吟。
毛文龙回头看去,只见甲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人,有的抱着桅杆吐得昏天黑地,有的蜷缩在角落里脸色惨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尤其是那三位从京营调来的参将。
赵率教、祖大寿、黄德功,此刻更是狼狈。
赵率教扶着船舷,吐得连腰都直不起来,平日里在京营操练时的英气荡然无存;祖大寿瘫坐在甲板上,用一块布捂着嘴,眉头皱得像个疙瘩;黄德功最是不堪,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亲兵递过去的水,刚喝一口就全喷了出来。
“他娘的……这破船比建奴的骑兵还折磨人……”
黄德功喘着粗气。
这三位参将都是在陆地上能以一当十的猛将,刀光剑影里都没皱过眉,此刻却被这颠簸的船折磨得没了半分力气。
“军医!军医呢!”毛文龙喊道。
几个背着药箱的军医连忙跑过来,手里拿着药葫芦和姜片。
“将军,这是用苍术、陈皮熬的药汤,能止吐。”
一个老军医一边说,一边让亲兵把药汤分给那些晕船的士兵。
“再让弟兄们含片姜片,能舒服些。”
赵率教被亲兵扶着,强灌了半碗药汤,又含了片姜片,总算止住了呕吐,他喘着气对毛文龙道:“毛将军……早知道坐船这么难受……老子宁愿走到皮岛……”
毛文龙苦笑一声:“赵将军忍忍吧,到了皮岛,让弟兄们好好喝顿酒,压压惊。”
他看着这些晕船的士兵,心里更沉了。
就算到了皮岛,这些人怕是也得缓个两三天才能恢复体力,这又要耽误时间。
风还在吼,浪还在拍。
毛文龙望着船头劈开的浪,忽然拔出腰间的佩刀,对着风浪大吼:“弟兄们!加把劲!早到一日,就能早杀一日建奴!立下大功,封妻荫子!让他们也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他的声音在风浪中回荡,那些晕船的士兵们听到“建奴”两个字,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不少人挣扎着坐起来,咬着牙继续搬运物资。
是啊,他们是来打仗的,是来出人头地,这点晕船算什么
毛文龙看着这一幕,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他收刀回鞘,对着旗手道:“再传令,所有能划桨的人都上!就算是逆风,咱们也得给它冲过去!”
天虽难逆,但有时候人定胜天!
众人加入划桨序列之后,船只的速度提升了不少。
转眼间。
十天的航程已在晕船的呕吐、逆风的嘶吼与对未知的焦灼中耗尽。
锦衣卫百户卢剑星靠在船舷上,他嘴唇泛着病态的青白,眼下的乌青比刀鞘的墨色还要浓重,若非手指还在无意识地动弹,几乎要让人以为他睡着了。
身旁的总旗沈炼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眶肿得像揣了两个核桃,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又粗又硬,整个人瞧着像被水泡发的咸菜。
这十天,对常年在陆地办案的两人来说,比在诏狱里审十个死囚还难熬。
起初是天旋地转的晕船,后来是食不下咽的恶心,到最后,连吐的力气都没了,只能瘫在甲板上,任由船身像筛子似的晃悠。
“咳……咳咳……”
沈炼猛地咳嗽起来,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
他下意识地抬头,揉了揉被海风刺得发痛的眼睛,忽然僵住了。
远处的海平面上,隐约出现了一道灰黑色的轮廓,像被墨笔轻轻描了一笔。
他以为是眼,又用力揉了揉,那道轮廓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到起伏的山峦和岸边的礁石。
“陆……陆地!”
沈炼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难以置信的狂喜,他猛地抓住卢剑星的胳膊。
“大哥!快看!是陆地!”
卢剑星被他晃得一个激灵,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当那道灰黑色的轮廓撞进眼里时,这位素来沉稳的百户,竟也猛地站了起来,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形,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陆地!真的是陆地!”
“老天爷!可算到了!”
沈炼的喊声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甲板。
那些原本瘫在地上、像死鱼一样的士兵,猛地从甲板上弹起来,连吐得只剩半条命的赵率教,都挣扎着扒住栏杆,望着那道越来越近的海岸线,浑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