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谦的右手还在发抖,但握剑的手没松。他盯着白莲儿,喉咙里滚出一句话:“你动不了了。”
白莲儿站在高台边缘,左手袖口撕裂,那根主丝从她腕骨处抽出来半截,像一根活的毒蛇在扭动。她的脸色第一次变了,不是冷,是惊。她想抬手,却发现体内有一股力量在往回扯——林小满那边传来的反噬,正顺着黑丝倒灌。
苏曼曼靠在石柱上,右腿的黑丝已经焦得只剩几缕残线,血顺着小腿往下流。她没擦,只是抬起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勾。
织女神丝最后一段还连着主丝节点,此刻微微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要断了。”她说。
花自谦点头,把织女剑横在身前。心口三根金针嗡嗡作响,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再撑不住,他就真的站不起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用还能动的右臂猛地一甩。
乾坤袖翻卷,百匹蜀锦如雪浪般涌出,在空中层层叠叠地缠向那根外露的主丝。布料撞击的声音像暴雨打窗,一层又一层裹上去,封锁了所有可能再生的缝隙。
白莲儿闷哼一声,胸口剧烈起伏。她低头看自己左手,发现那根主丝的颜色正在变暗,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
“你……用了什么?”
“蜀锦。”花自谦喘着气,“祖上传下来的,专克邪绣。”
他没说的是,这些布早被他用护妻神针浸过血,每一寸都带着克制黑丝的封印之力。现在全压上去,等于直接掐住了她的命脉。
苏曼曼这时抬起手,指尖还沾着血。她闭眼,天孙目在眼皮下闪了一下,看清了因果线的走向——主丝断裂点后,有九个能量循环节点,只要破一个,整个阵法就会崩。
她咬破嘴唇,将最后一口心头血喷在指尖。
血滴落的瞬间,织霞手催到极致,整条手臂泛起淡淡的霞光。她并指如针,朝着空中某一点狠狠刺下。
嗤!
一道细不可闻的裂响传来。
白莲儿整个人晃了一下,膝盖微弯,差点跪倒。她猛地抬头,眼里全是不敢信:“你怎么能……看到节点?”
“我看不到。”苏曼曼声音很轻,“但我摸过一千件嫁衣,每一件都在哭。你的丝,也在哭。”
那根主丝终于承受不住内外夹击,从中断裂。
轰——
恶鬼群像是被抽了骨头,瞬间瘫软在地,化作一团团黑雾消散。空气里的腥风退去,只剩下烧焦丝线的味道。
林小满趴在地上,手指还在微微抽搐。她听见了,也感觉到了——体内的黑丝不再压迫她,反而开始震动,像是在回应什么。
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抬起手,在地上划了两个字:别松。
花自谦看见了,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还没完。
果然,白莲儿捂着胸口,慢慢直起身。她的嘴角流出一道血痕,但眼神却越来越亮。
“好啊……你们真敢伤我。”她冷笑,“可你们忘了,这黑丝是谁种下的?是我用三百年的怨,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她猛然抬手,要把主丝重新接回去。
苏曼曼反应更快。
她双手合十,在胸前虚画一道弧线。血誓婚书的残影浮现,虽只有半页,却散发出一股古老威压。并蒂莲的光从她脚下升起,形成一圈红晕,直扑白莲儿脚下。
禁锢场成型。
白莲儿动作一滞,像是踩进了泥潭,抬不起脚。她怒吼一声,强行催力,可那股力量刚涌出,就被林小满体内反弹回来。
“你说对了。”林小满忽然开口,声音沙哑,“这丝是你种的……所以它认得你。”
她笑了,嘴角带血:“它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白莲儿瞳孔骤缩。
她终于明白了——林小满不是普通傀儡,她是当年那个被她亲手埋进染缸的苏绣传人转世。那一世,她夺了人家的技艺,这一世,人家借她的黑丝反咬一口。
因果报应,从来不会迟到。
花自谦抓住这三息空档,拖着僵硬的左臂往前一步。他把织女剑插进地面,双手结印,引动乾坤袖最深处的力量。
一道金光从袖中射出,直奔婚书虚影。
两股力量交汇,并蒂莲的光芒暴涨,瞬间锁死了白莲儿的行动轨迹。
“你输了。”他说。
白莲儿站着不动,脸上的冷笑却没退。她看着花自谦,忽然问:“你知道为什么我能活三百年吗?”
没人回答。
她缓缓抬起右手,抹掉嘴角的血:“因为我也等一个人。等一个能把丝袜说成战甲的人回来。”
花自谦一怔。
这句话……不该从她嘴里说出来。
苏曼曼也睁大了眼。
她们同时意识到一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