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料子薄如蝉翼,荷色的底上织着暗纹连云,丝线细得像清晨的蛛丝,在日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轻轻一动,便似有流云在上面缓缓淌过。安陵容只在皇后宫里请安时远远瞥过一眼,当真是好东西。
她的手悬在半空,竟不敢碰,只讷讷道:“皇后娘娘……竟还记挂着陵容?这料子这样金贵,陵容实在受不起。”
剪秋浅浅一笑,抬手将料子往她跟前推了推:“娘娘说了,小主蕙质兰心,这颜色衬得小主肤色胜雪,穿在身上最是出挑。还有这几盒蜜饯,是南边新贡的青梅脯,娘娘尝着酸甜合口,特意叫奴婢分些来给小主解闷。”
“劳烦姑姑替陵容谢过皇后娘娘恩典。”她忙福下身去,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受宠若惊,“娘娘这样体恤,陵容……定当铭记在心,不敢有半分懈怠。”
剪秋抚了抚袖口,语气放缓了些:“娘娘还说,新入宫的小主们里头,如今就剩下安小主还没承过皇上的恩宠。娘娘虽记挂着,常替你在皇上面前提及,可这宫里的路,终究要自己走。皇上即便念着娘娘的面子,也得小主自己肯往前挪一步才行。”
安陵容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像是被人戳中了隐秘心事,忙又低下头去,鬓边碎发垂落,恰遮住半张红透的脸:“娘娘……娘娘这般厚待,陵容……陵容真不知该如何报答。”她声音细若蚊蚋,指尖死死掐着帕子,指节泛白,“只是……只是陵容蒲柳之姿,实在不知该往哪处用力,怕、怕笨手笨脚的,反倒辜负了娘娘的美意。”
剪秋敛了笑意,目光在她身上淡淡一扫,语气添了几分意味深长:“小主这话说差了。皇上坐拥天下,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偏小主有这份难得的秀气,又通调香的巧思,这便是旁人比不得的长处。”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说起来,皇上近来为西北战事烦忧,夜里常睡不安稳,御药房的安神香都用腻了。小主若能在这上头多费些心思……”
安陵容睫毛颤了颤,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了:“姑姑的意思是……”
“娘娘常说,机会是留给有心人的。”剪秋微微一笑,“小主只需把自己的本事亮出来,剩下的,自有天意。”
她这才慢慢抬起头,眼底的慌乱淡了些,添了几分清明,低声应道:“是,陵容……陵容听姑姑的。”
剪秋见她似是悟了,缓缓起身:“时辰不早了,奴婢也该回娘娘宫里复命了。小主好生歇着,奴婢告退。”
安陵容忙跟着起身,福了福身:“恭送姑姑。”
宝娟抱着那叠流光溢彩的料子,又瞥了眼桌上精致的蜜饯盒子,脸上堆着笑:“皇后娘娘真是待小主极好的,这般金贵的云锦,还有南边新贡的蜜饯,寻常份例里哪得见?可见娘娘是打心眼儿里看重小主呢。”
“是啊,我这小小的答应,家世平平,样貌也不出挑,皇后娘娘居然还记挂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