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扰?还是防止“美”的力量通过镜面产生不可控的折射或共鸣?
然而,所有这些观察与思考,都在下一秒被彻底粉碎。
间桐池立即放弃了所有思考。
因为他的视觉,他的全部感知,都被一种颜色粗暴地、彻底地占据了——
红色。
在床铺上。在那原本应该是一尘不染、仔细清洁过的雪白布料上,那片红色正以一种惊心动魄的方式蔓延、浸染。
它的形态,很像蔷薇。边缘呈现出深浅不一的、如同花瓣般的层次感,中心区域则浓郁得近乎发黑。
如果是艺术家,大概会无比感激这片红色的构图与安排,它带着一种残酷而强烈的、毁灭性的美感。甚至是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情况下,关于她的一切——连同这最后的“呈现”——依然都很美。
黄金公主,就在那片红色的中央。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依旧穿着那身绣着精致蔷薇花纹的紫色礼服,只是那紫色如今被更深沉的、黏稠的暗红所覆盖、所吞噬。
她完美的面容苍白得如同新雪,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脆弱的阴影。那头如同熔金与月光交织的长发铺散在雪白的枕头上,有几缕被染上了刺目的绯红。
她的姿态,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安详。
简直像朵花。
一朵正在盛放,同时也正在凋零的、用生命最后色彩浇铸而成的……绝美的花。
据说,花朵那艳丽夺目的色彩、大幅展开的花瓣、乃至那瞬间凋零的姿态,其本质,都是为了吸引昆虫、传播花粉而发展出的生态策略——是为了捕获其他生物的心,以达成繁衍的目的。
此刻,这躺在血泊中的“究极之美”,是否也正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吸引着谁的注意?试图完成某种最后的、“捕获”或“传递”?
爱尔奎特无声地上前一步,挡在了间桐池身前少许,金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床上的身影,以及整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非人的感知全力张开,搜寻着任何可能残留的危险或痕迹。
死寂,再次笼罩了房间。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冰冷,带着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气与……一个巨大谜团的序幕。
.........
黄金公主的死讯,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激起的却不是浪花,而是无声却迅猛的暗流,以惊人的速度立刻传遍了双貌塔的每一个角落。
并非通过喧嚣的叫喊,而是某种更加隐秘、更加高效的途径——
或许是塔楼本身蕴含的魔术机制,或许是仆役间无声的意念传递,又或许是弥漫在空气中那浓郁的血腥与魔力混合气息本身,就是一种对所有身处此地之人的强烈宣告。
为了保护案发现场尽可能不被破坏,在场的间桐池没有离开。
他如同钉在了房间门口,脸色冰冷得如同湖区的寒石,只是极其简短地拜托身旁的爱尔奎特前去传话。
金发的真祖少女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走廊的阴影之中,只留下空气中一丝极淡的波动。
由于事态重大,涉及伊泽卢玛家族乃至巴鲁叶雷塔的至宝,收到消息的众人马上聚集而来。
拜隆卿是第一个赶到的,他拄着乌木手杖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时,步伐快得几乎看不出腿部的残疾,脸上那惯常的、混合着骄傲与掌控感的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一种近乎僵硬的、无法置信的苍白。
紧接着是几名看似管家或高级仆役模样、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人物,以及少数几位似乎因其他事务暂留塔内、身份显然不低的魔术师宾客。
他们鱼贯而入,聚集在黄金公主的房间内,然后,无一例外地,目睹了那冲击性的现场。
尸体实在太过凄惨。
大量的、已经呈现暗红色的血液浸透了华贵的床铺,在地毯上洇开不规则的、令人心悸的深色痕迹。
那身象征性的紫色礼服被撕裂、玷污,仿佛一件被粗暴毁弃的艺术品。生命被强行剥离的痕迹以一种残酷而直接的方式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然而,在这极致的凄惨之中,某种更加诡异、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特质凸显出来——
唯独那份超越凡俗的“美丽”,似乎保持不变,甚至……反倒更加骇人。
她的肌肤依旧如新雪般洁白无瑕,仿佛血液的污秽无法真正沾染其分毫。
五官的轮廓依旧是造物主最完美的杰作,每一根线条都蕴含着惊心动魄的韵律。
死亡非但没有夺走这份“美”,反而为其注入了一种冰冷的、永恒的、非人间的质感,如同博物馆玻璃柜中经过完美处理的标本,美得令人窒息,也美得令人恐惧。
最令人无法理解、甚至挑战认知的,是那颗首级。
黄金公主蒂雅德拉的面容安详地置于枕上,双眼紧闭。但诡异的是,它同时表现出“活着”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