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桐池无视了基兹的动向,径直迈步向前。
在场的众人或多或少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们原以为间桐池会关注基兹的融合,亦或是立刻做出某种应对。
然而,他却仿佛对此毫不在意,仅仅是踏着被战火撕裂的甲板,走向战场的最深处。
那里,站着一个一直未曾涉足正面战斗的身影。
阿尔蕾特.艾斯卡尔德斯,基兹的最新弟子。自她与基兹反目后,便始终隐匿在战场的最后方。
她的身形微微晃动,嘴唇翕动间,正低声吟诵着不知源自何处的咒词。
咒音低沉而悠远,仿佛跨越时空,自遥远的历史深处回响而来。她的指尖浮现出淡淡的魔力辉光,随着吟诵的节奏闪烁不定,像是维系着某种即将完成的仪式。
间桐池的步伐没有停顿,直至站定于她的正前方。
风暴在他身后翻涌,蒸腾着残余的魔力余波,如同无形的巨兽啃噬着破碎的战场。
而阿尔蕾特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咒术之中,仿佛未曾察觉他的逼近。
间桐池垂眼看着她,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还没有好吗?”
“快了。”
阿尔蕾特的声音与咒词交织在一起。
不多时,自翻涌不休的海潮与弥漫的浓雾之间,一道庞然的黑影突兀地闯入了众人的视线。
那是一艘船。
一艘形态奇特,与这片战场格格不入的船只。它如幽灵般撕裂了层层魔力乱流,在不可能的路径上破浪而行,直指此处。
梵.斐姆的脸色微微一沉。死徒真祖所设下的结界,本不应被外界轻易闯入。
然而这艘船不仅打破了常理,还精准地朝着死线欢喜船疾驰而来,目标昭然若揭。
间桐池扫了那艘船一眼,并未露出意外的神色,反倒是目光一转,落回到仍在渐渐停止吟诵的阿尔蕾特身上。
间桐池早已注意到艾斯卡尔德斯家主的异常之处。
她的行为与武斗派魔术师的战斗风格格格不入。从战斗伊始,她便刻意避开了正面冲突,甚至连支援或干涉战局的举动都极为克制。
至于她口中持续不断的咒词,间桐池至今未能判断其具体的魔术体系。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若一个术式需要如此漫长的吟诵时间,它必然归属于超规格的大魔术,甚至可以视作某种仪式级的发动过程。
然而,这一推测却在某些细节上遭到了否定。
因为即便是他,间桐池,在展开固有结界时所需的咒词,也远不及这位女将军的咏唱冗长。
那么便只有最后一种可能,那就是这是一个需要一直维持的术式——
——信标类魔术。
这个答案几乎是在瞬间跃入间桐池的思绪之中。
长久维持的术式,漫长而持续的咒文,并未展现出攻击性的效果,而是仿佛某种引导。
结合那艘急速逼近的船,他已然可以断定——阿尔蕾特从一开始就在施展某种引路的魔术,将某个存在带往这片海域。
那么,来者究竟是谁?
艾斯卡尔德斯家族的魔术师?某个隐藏在情报之外的势力?亦或是……
其实,间桐池已经有了答案。
能够精准介入这场争端,并且知晓死线欢喜船的存在,甚至掌握此地详尽情报的魔术师,只有一个人。
他不再继续推测,目光重新落回阿尔蕾特身上,而后轻轻一哂,抬起下颌,朝远方的海面示意。
——那艘包裹着奇异星光的船,已然破浪而至。
沿途所设的结界在它的面前宛如虚设,梵·斐姆布下的屏障顷刻间被穿透,没有丝毫阻滞。仿佛这片海域所有的封锁、混乱、魔力乱流,统统无法对其施加半点影响。
这一刻,令人心悸的浓雾终究被撕裂。
简陋的小船踩着巨浪迎向了这艘巨型邮轮。
预想之中的撞击并未出现。
反而像是羽毛在天空中慢慢飘荡。
从那艘小船上跳下来一个并不令人陌生的女人。
叶思真。
那道熟悉的身影从小船上跃下,落入死线欢喜船的甲板之上,轻盈得如同夜风拂过水面。
原本以为会掀起的巨浪、撞击,甚至魔术屏障的反弹,全都没有发生。
她的到来,仿佛不属于这个激烈动荡的战场,而更像是某种刻意安排下的必然。
一时间,四周众人的视线皆被她所吸引——
有些人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神色,有些人则微微蹙眉,露出迟疑的神情,而其中最为震惊的,当属伊西里德。
即便身负重伤,经过魔术治疗后,他的意识已然恢复,可在看到叶思真时,他的目光依然凝滞了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