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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是说,信神和讲道理不冲突?”苏拉想起城里的先生,总说信神是迷信,是糊涂人才干的事。
“冲突啥?”日婆把晒好的草药收进筐里,“就像这筐草药,有的治头疼,有的治肚子疼,各有各的用处。信仰让人心里有底气,再难的事也敢扛;理性让人手里有办法,再乱的事也能理。俩凑一块儿,才叫周全。”
夜里,村里刮起了风,窗户被吹得“哐当”响。苏拉睡不着,听见隔壁日婆的屋里传来祈祷声,声音不大,却很稳,混着风声,倒像是在跟老天爷商量事。她忽然觉得,这祈祷或许不是求啥,是给自己壮胆——就像走夜路时哼歌,不是唱给别人听,是告诉自己别怕。
第二天一早,丢牛的汉子欢天喜地地来报信,说牛找到了,掉进了后山的土沟里,是大伙儿一起抬上来的。“还得谢谢日婆,”他挠着头笑,“要不是您让我先找,我还在祈年台傻跪着呢。”
日婆没说话,只是往他手里塞了把草药:“给牛擦擦伤口,别发炎了。”
苏拉看着这一幕,忽然明白:这些人的信仰,不是闭上眼睛啥都不管,是睁着眼睛干活时,心里多了个念想——就像黑夜里走路,手里的灯笼是理性,心里的盼头是信仰,两样都亮着,路才能走得踏实。
迪卡拉底见她若有所思,递过来一片刚摘的向日葵叶子,叶子上的纹路像太阳的光芒。“你看这向日葵,总朝着太阳转,可根还得往土里扎,少一样都长不高。”
苏拉把叶子举起来,对着太阳看,光透过纹路照进来,在手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觉得这光斑既像信仰的暖,又像理性的亮,凑在一起,才成了实实在在的光。
村里的炊烟又升起来了,祈年台的方向传来隐约的祈祷声,混着田里的吆喝声、木匠铺的刨木声,像一首特别的歌。苏拉知道,不管信啥,只要心里有盼头,手里有办法,日子就能往前过,就像这向日葵,不管咋转,总得朝着光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