壤城周围的八万大军掌控在盖苏文的手里,如今的王城跟一个牢笼没有什么区别,从王城内部,已经不会再有什么新的力量去打破这个牢笼了。
唯一能走的路,便是暂且将王城的未来,抵押给长安。
长孙无忌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真切的笑意,他上前一步,亲手扶起高桓权:
“世子深明大义,陛下定然欣慰。放心,有陛下在,有大唐在,必不叫奸臣得逞。”
“世子能做出如此明智抉择,实乃高句丽之幸。”
“既如此,事不宜迟,还请世子即刻修书。一则安定平壤人心,二则,也让陛下早日看到世子的诚意。”
长孙无忌吩咐驿馆中的仆从准备笔墨。
高桓权坐在桌案前,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
写下每一个字,都感觉有千斤之重。
信成,高桓权取出随身携带的世子印绶,蘸满朱泥,重重地盖在了绢帛之上。
“朴使者,”长孙无忌转向一旁战战兢兢的朴满城,“劳烦你,安排信使,带着世子的信,随着商队一起出发吧。”
“是,是,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去办!”朴满城连忙躬身,接过高桓权写给高建武的书信,如同捧着烫手山芋一般,匆匆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两人。长孙无忌小心地将原信收起,放入怀中。
“世子暂且宽心,我这就入宫面圣,营州的兵马,会看得更紧一些。只要世子的名分一日未废,大唐便是世子最坚实的后盾。”
高桓权无力地拱了拱手,送长孙无忌离开。
平壤王宫,高建武从昏沉中醒来,感觉胸口的憋闷似乎减轻了些许。
高恒正守在榻边,见他醒来,连忙送上温水。
“政务处理的如何了?最近,宫外可有什么异动?”高建武问道。
高恒摇了摇头。
“没有听说有什么动静,这些是儿臣今日处理完的。”高恒指着一边桌案上堆积的政务。
他直接将桌案搬到了高建武的床边,一边做事,一边守着高建武。
“只是,今日有密信送入宫中,是王兄写给父王的,儿臣不敢擅自拆开看。”
高建武艰难点头。
“拆开吧,读给我听。”高建武说道。
“是。”高恒应声。
高恒小心翼翼地拆开火漆,取出密信。他展开绢帛,刚读了个开头,脸色便微微一变。
“父王……”他声音有些迟疑。
“念。”高建武闭着眼睛,语气不容置疑。
高恒深吸一口气,开始诵读:
“儿臣桓权,泣血顿首,遥拜父王……今闻盖苏文逆贼,陈兵八万于王城之外,挟持君父,把持朝政,其不臣之心,路人皆知。儿臣身陷长安,心如刀割,恨不能飞回父王身边,诛杀此獠……”
听到这里,高建武的眉头紧紧皱起,但没有出声打断。
八万兵马.......
远在长安的高桓权是如何知道平壤城周围的情况的?
高恒继续念道:“……儿臣思之再三,为保我高氏宗庙,为救父王于危难,不得已行权宜之计。儿臣已上书大唐皇帝陛下,陈明逆臣罪状,恳请天兵震慑,以安社稷……”
“逆子!”高建武猛地睁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他竟敢……竟敢引外兵以胁内臣!这是要将我高句丽置于何地!”
就算是和亲之策,也只是让大唐远远的看着,借一借势罢了。
不会真的在这种情况下引唐军入境。
即便是,也是高家领兵,与大唐内外夹击,而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引狼入室。
“父王息怒!”高恒连忙放下书信,为高建武抚背顺气,“王兄或许……也是情急之下……”
“情急?”高建武冷笑一声,笑声中满是悲凉,“他这是要把我高句丽卖给大唐!继续念!”
高恒只得硬着头皮继续:
“……儿臣深知此举有违父王教诲,然形势所迫,不得不为,恳请父王答应割让辽东二城,开放口岸,永结盟好……此举虽损一时之利,然可借大唐之力,铲除国贼,保我高氏江山永固……”
“啪”的一声,高建武猛地将床头的药碗扫落在地,碎片四溅。
高建武气得浑身发抖,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