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就是你说过的,利益中掺杂着真情,对吧?”
长安沉默了片刻,才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话虽是这么说,但互为依靠的走过这一路,长安也不是心硬如铁,就这么干看着景祐帝垂死挣扎。
器官不可再生,岁月不可逆,但她还是在汤药中加了东西,以减轻景祐帝的病楚,至少可以做到有尊严体面的老去,不会备受折磨。
不过数月的时间,景祐帝就已形销骨立,两颊深陷,时常迷迷瞪瞪的。
这日一大早,还未日出呢,景祐帝就醒来了。
他让宫人将宗室耄耋和宰相们都召进宫,说清了遗诏的内容和位置,又一一交代后事,尤其是对着富彦国和韩忠献,“朕知道让你们为难了,但有你们辅助新君,朕才能安心,爱卿,不要辜负朕的厚望,要尽心辅佐.......”
跪在殿外的大臣们,个个都以袖遮脸,哭得伤心欲绝。
屏退了近臣后,景祐帝将长安叫到床前。
“郭文林和薛氏的命,是朕派人去取的,”他猛地支起了上半身,拽过长安的手紧紧握着,目光如炬,“记得你答应过朕的话,要开创盛世,要让黎庶安稳,勿使朕在地下无颜见祖宗。”
长安眼中含泪:“儿臣以性命起誓,必使四海升平,百姓安居。”
“所以,您一定要记得收祭文,若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好了,您记得来梦里骂我.......”
景祐帝笑着红了眼,身体慢慢朝后仰去,视线却一直看着殿外的方向,“朕信你.......”
长安连忙握住景祐帝滑落手,却只触到渐凉的温度。
他的手掌像秋日的枯叶,轻飘飘地落在长安的掌心,再也没了生气,长安将对方的手轻轻放回锦被里,又仔细为他掖好被角。
内侍尖锐的哭嚎声撕裂了殿内的寂静,也像是一把刀,狠狠剜进了众人的胸口。
跪伏在地的朝臣们哭声此起彼伏,有人涕泪横流,有人捶胸顿足。
长安的目光落在景祐帝安详的面容上,喉咙滚动了几下,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窗外有阳光照了进来,穿过窗棂洒在殿内,散碎成一片一片,如浮光跃金,如大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