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六扇门的衙门里,灯火未熄。
诸葛正我端坐在书案之后,手中拿着一份刚由宫中内侍秘密送来的谕旨。烛光映照着他儒雅却肃穆的面容,平添几分深沉。四大名捕分坐两侧,皆是沉默不语。
“旨意已下。”良久,诸葛正我放下绢帛,“陛下决意北狩,我等需随行护驾。”
无情指尖轻轻叩着轮椅扶手,冷冽的眸中掠过一丝了然,“辽东局势糜烂至此,陛下此去,风险极大。江湖上,各方势力闻风而动,不乏想借此良机浑水摸鱼,甚至……行大逆不道之举者。”
铁手抱臂而立,眉头紧锁:“金兵压境,内部还有宵小作祟。北镇抚司和东厂虽已发力,但暗流汹涌,防不胜防。我们六扇门此去,首要职责是应对可能出现的江湖层面的突袭与刺杀。”
追命灌了一口酒,咂咂嘴道:“麻烦,真麻烦。这一路上,怕是少不了架打。也好,省得在京城闲出鸟来。”他虽说得轻松,眼神却锐利如鹰。
冷血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腰间佩剑的剑柄。
“陈然。”诸葛正我忽然吐出这个名字,看向四大名捕,“如今已成北司镇抚使,虽说之前我们与他有过合作,但他如今权势更盛,行事愈发难以揣度。陛下此次点我六扇门随行,未必没有制衡他与东厂之意。”
无情淡淡道:“陈然此人,虽手段酷烈,但至今所为,倒未损及国本,甚至屡次化解危机。”
铁手沉声道:“师父放心,我等自有分寸。护驾北上,职责所在,无论是对外御敌,还是对内防奸,六扇门上下必当竭尽全力。”
追命嘿嘿一笑:“说起来,好久没跟北镇抚司那帮家伙打交道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架子是不是更大了?”
冷血依旧沉默。
诸葛正我目光扫过四位弟子,缓缓道:“如此便好。下去准备吧,此行……恐多艰险。”
…………
陈然回到府中,已是子时。
他没有惊动旁人,径直去了书房。狄云如同真正的影子,无声地融入了书房外的黑暗里,履行着护卫的职责。
书房内,烛火摇曳。
陈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铺开一张辽东及周边区域的详细地图,目光在上面的山川河流、城池关隘间缓缓移动。
女帝亲征,随行人员复杂,朱无视、雨化田、六扇门……再加上他与曹正淳,这几乎是将大明朝堂小半的顶尖力量都带上了。此举若能成功,自然可一举奠定胜局,震慑内外;但若有个闪失……
他摇了摇头,将杂念驱散。事已至此,唯有全力争胜。
他的手指点在辽阳的位置,又滑向广宁、山海关。金兵分兵,意图明显,就是要分割辽东明军,各个击破。朝廷援军和粮草是关键,必须尽快安全送达。
过了不知多久,陈然才离开了书房,出了书房,看见怜星正坐在庭中的石凳上,石桌上放着一壶酒,两只玉杯,她并未看向书房方向,只是望着庭院中那株叶片已略显稀疏的老树,眼神有些飘远。
听到脚步声,她才缓缓转过头,“忙完了?”
陈然走到她对面坐下,“在等我?”
“嗯。”怜星执起酒壶,为他斟满一杯,动作优雅从容,“看你书房灯火亮了半夜,想必又是劳心费力。夜里寒,喝杯酒暖暖身子。”
酒是温过的,入口醇厚,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显然是特意准备的。一股暖意顺着喉咙滑入腹中,驱散了深夜的寒意,也稍稍缓解了精神的疲惫。
“两个孩子都睡下了?”陈然问道,语气中也带上了只有在家人面前才会流露的松懈。
“早已睡熟了。”怜星浅浅啜了一口自己杯中的酒,“小鱼儿睡前还嘟囔着,说明日要爹爹带他去院子里捉蚱蜢。”
陈然嘴角微扬,“好,明日若得空,便带他去。”
两人一时无话,只有夜风拂过竹叶的细微沙沙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更梆声。
暗处的狄云很识趣的退了下去,陈然和怜星已很久没这样两个人独处。
良久,怜星放下酒杯,目光落在陈然略显疲惫的眉宇间,轻声开口:“朝中……局势很棘手?我见你这几日,眉头未曾真正舒展过。”
陈然握着温热的酒杯,没有立刻回答。他很少将朝堂上的具体风波带回家里,尤其不愿让怜星过多担忧。但此刻,在这静谧的月色下,面对她清澈的目光,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似乎稍稍松弛了一些。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辽东战事已起,金人十万铁骑叩关,陛下决心一战。只是……朝中并非铁板一块,暗流涌动。”他顿了顿,终究没有提及女帝可能亲征这件更为惊心动魄的事情,只是道,“北镇抚司如今树大招风,职责所在,难免要多费些心神。”
怜星静静听着,她没有追问细节,只是道:“江湖风雨,庙堂风波,从来如此。你如今身居高位,掌北镇抚司重权,更是身处漩涡中心。”她抬起眼,深深地看着他,“我知道你自有主张,也相信你能应对。只是……这次我要和你去。”
陈然执杯的手微微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