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湾峡谷,彻底化为了一座吞噬生命的熔炉。
丁伟的新一团布防在山崖上,占据着绝对的地形优势。
他们居高临下,将成吨的弹药和手榴弹,如同不要钱一般,疯狂地倾泻到谷底。
“一营长!你他娘的把重机枪再往前瞄二十米!给老子把那片鬼子压下去!”
“二营!手榴弹别停!不要省弹药,给老子炸!炸死这帮狗娘养的!”
丁伟的指挥部就设在半山腰的一处岩洞里,他本人站在洞口,举着望远镜,冷静地观察着整个战场的局势,但是一道道命令从他口中发出时却和他这一副冷静地表情不一样。
丁伟在计算,在分析,在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杀伤。
谷底的日军,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和崩溃后,其精锐部队的战斗素养开始显现出来。
一些经验丰富的士官和下级军官,自发地组织起来,利用卡车残骸、弹坑和岩石作为掩护,开始用步枪和歪把子机枪,朝着山坡上还击。
“啪勾!”
“哒哒哒……”
子弹“嗖嗖”地从头顶飞过,打在山石上,迸溅起碎屑。
新一团的阵地上,开始不断有战士中弹倒下。
“他娘的!还敢还手!”一名机枪手怒吼一声,刚想探出头去扫射,旁边的一名老兵一把将他按了下去。
“别冒头!鬼子的枪法准得很!”老兵大喊道,“听营长的,扔手榴弹!用手榴弹炸!”
战士们立刻会意,不再轻易露头射击,而是将一捆捆集束手榴弹奋力扔下山坡。
“轰!轰隆!”
爆炸再次在谷底响起,刚刚组织起来的几个日军火力点,瞬间被炸得人仰马翻。
战斗,陷入了一种残酷的循环。
日军想组织反击,就会被从天而降的手榴弹炸散。
八路军想探头射击,就会被日军精准的冷枪狙杀。
双方都在用人命,一点一点地消耗着对方。
整个山谷,变成了一台巨大而高效的血肉磨坊,疯狂地绞杀着双方士兵的生命。
一名年轻的新一团战士,在投掷手榴弹的瞬间,被谷底射来的一颗子弹击中了胸膛。
他身体一晃,那颗已经冒烟的手榴弹脱手掉在了阵地里。
“手榴弹!”旁边的战友们惊恐地大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名年轻战士用尽最后的气力,猛地扑了上去,将手榴弹死死地压在了自己身下。
“轰!”
一声闷响,战士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便再也不动了。
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
“小王!”
战友们目眦欲裂,悲愤的怒吼声响彻阵地。
“给小王报仇!杀了这帮狗日的!”
更多的手榴弹,带着战士们的滔天怒火,被狠狠地砸向了谷底。
而在峡谷的另一头,王大壮和王虎指挥的一营、二营,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日军第一大队在少佐小林宽一的指挥下,像一群疯狗,一次又一次地朝着他们的阵地发起冲锋。
“天皇陛下板载!”
上百名日军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踩着同伴的尸体,嚎叫着冲了上来。
“给老子打!”王大壮亲自端着一挺歪把子,对着冲锋的日军疯狂扫射。
“同志们,我们脚下的阵地是最重要的防线,给我守住阵地!不要把一个小鬼子放过去了!”
子弹像镰刀一样,扫过冲锋的人群,日军士兵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成片地倒下。
但后面的鬼子,依旧踏着自己人尸体,疯狂地向上冲。
一名日军士兵冲破了火网,嘶吼着扑向了王大壮的阵地。
一名八路军战士迎了上去,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鬼子的刺刀捅进了八路军战士的腹部,而八路军战士则死死地咬住了鬼子的喉咙,直到两人一起倒在血泊中。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王虎的嗓子已经喊哑了,他抓起一支步枪,不断地射杀着冲上来的敌人。
“一连长,派人把那个缺口堵住,不要把鬼子给放过去了!”
阵地前,双方的尸体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层,鲜血汇成小溪,顺着山坡向下流淌。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富永信政在联队指挥部里,心在滴血。
他已经看明白了。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针对他整个联队的歼灭战。
隘口被封死,退路被切断。
谷底的主力,被两侧山坡上的绝对优势火力压制,动弹不得,只能被动挨打。
前面的先头部队,则被对方的阻击阵地死死缠住,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