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山风渐起。
东寺头村的训练热情还未完全消散，指挥部里的一盏马灯，却将林毅、包力、刘猴子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王莽岭南侧山坳……”林毅的手指在地图上那个不起眼的位置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这里，距离公路有多远？”
“直线距离不到三百米。”包力立刻回答，“山坳里很隐蔽，地势比公路要高出十几米，是个天然的伏击阵地。缺点是地方不大，藏不下太多人。”
“而且撤退路线比较单一。”刘猴子补充道，“一旦被鬼子咬住，只能往南面的深山里钻，不好甩开。”
林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将这几天从俘虏口中榨出的情报，和包力他们实地勘察的地形结合起来，在脑海中反复推演。
就在这时，指挥部的门帘被猛地掀开，电报员小李一脸紧张地冲了进来，手里捏着一张刚刚译出来的电报。
“支队长！旅部急电！”
指挥部里的气氛瞬间凝固。林毅心里咯噔一下，一把从小李手里接过电报。
电报上的字不多，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林毅的脑子里炸开。
“据多方情报证实，日军华北方面军已于今日，也就是五月七日傍晚，对中条山第一战区友军防线，发动全线总攻！规模空前，来势凶猛！望各部密切关注敌情，相机而动，保存实力，并对敌后进行袭扰，策应正面战场……”
“轰！”
林毅的脑子嗡的一声。
来了！
终究还是来了！
尽管他已经通过审讯和分析，推断出了这个结果，并提前上报。
但当这历史性的一刻真正来临时，那份沉甸甸的压迫感，还是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中条山！
他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片绵延数百里的山脉，被炮火染成一片血色。
“支队长……这……”包力和刘猴子也凑过来看了电报，两个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们虽然只是基层的营连级干部，但也知道“中条山”这三个字的分量。
那是悬在日本人脑门上的一把刀，也是整个华北战场的北方屏障。这要是……
“完了……这下要出大事了……”刘猴子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出什么大事！怕个球！”林毅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把刘猴子和包力都吓了一个激灵。
两人抬起头，看到的是林毅那双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眼睛。
“对别人来说，这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对我们第一支队来说，这是天大的机会！”林毅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
“机会？”包力有些没反应过来。
“对！机会！”林毅的手指重重地戳在地图上那条从陵川到晋城的运输线上，“鬼子把主力全都拉到中条山去了，他们的后方现在是什么？就是一个空壳子！这些运输线，就是给咱们准备的肥肉！旅长让我们相机而动，袭扰敌后，怎么袭扰？这就是最好的袭扰！”
“鬼子不是要打中条山吗？好啊！我们就在他屁股后面，把他的粮仓给点了！把他的弹药库给炸了！我倒要看看，他前线的部队，饿着肚子，拿着烧火棍，还怎么打仗！”
林毅的话，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两人心中的阴霾。
对啊！鬼子主力都走了，那他们后方不就空虚了吗？
之前还担心打运输队会引来鬼子大部队的报复，现在鬼子主力都跑到前线打国军去了，哪还有功夫管他们？
“支队长！您说得对！”刘猴子眼睛里闪过对打鬼子的渴望，“这他娘的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咱们干他娘的一票大的！”
“支队长，下命令吧！”包力也挺直了胸膛，刚刚的担忧一扫而空。
“传我的命令！”林毅的目光扫过两人，“命令全支队，立刻停止训练！所有单位，紧急集合！”
“王大壮、王虎、赵铁柱、王保国！你们四个营，全副武装，带足三天干粮和弹药，半小时后，在村口打谷场集合！”
“刘猴子！你的五营，作为前锋！立刻出发，控制王莽岭南北两侧所有制高点！给我把那段公路变成一个口袋！”
“陈大年！炮营！把咱们那几门宝贝疙瘩都给我拉出来！尤其是那门战车炮！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到了地方，必须能给老子打响！”
“孙德胜！骑兵连！在王莽岭以南五公里处待命，截断鬼子的退路，防止任何一个鬼子逃回阳城！”
一道道命令，从林毅的口中清晰而又迅速地发出。
整个东寺头村，这个刚刚平静下来的大兵营，瞬间又沸腾了起来。
急促的集合哨声，军官们嘶哑的吼声，战士们装备碰撞的金属声，汇成了一股钢铁洪流。
刚刚结束了一天魔鬼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