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的味道。
汗水顺着额角，流进眼里，又涩又痛。
“打扫战场！”
林毅直起身，对着山坡下的战士们嘶吼。
“所有鬼子，不管死的活的，一人补一枪！”
“所有能用的武器弹药，还有那些马，都给老子收拢起来！”
“是！”
战士们爆发出震天的吼声，脸上是劫后余生的亢奋，他们冲下山坡，开始熟练地清理战场。
林毅转身，走向那片洼地。
孙德胜靠在一块石头上，卫生员正在给他包扎手臂。
他浑身是血，军装已经看不出本色。
他身边，最后活下来的十几名骑兵连战士，个个带伤，眼神空洞麻木。
看到林毅走过来，孙德胜挣扎着想站起来。
“别动！”
林毅快走几步，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四目相对，两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孙德胜的嘴唇剧烈哆嗦，这个在鬼子面前眼睛都不眨的汉子，眼圈却瞬间红透。
“林毅……”
他嗓子发干，带着哭腔。
“我……我……”
“行了。”
林毅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活着就好。”
王大壮凑过来，看着孙德胜的惨状，这个粗豪汉子也忍不住鼻子发酸。
“孙连长，你可吓死俺了！俺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谢……谢谢你们……”
孙德胜垂下头，一滴滚烫的泪水砸在满是尘土的手背上。
“谢个屁！”
林毅骂了一句，从怀里掏出半包压扁的烟，递过去一支。
“咱们是兄弟！不说这个。”
他自己也点上一支，猛吸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看着那些正在被收敛的骑兵连战士的遗体，心脏一阵抽痛。
一个满编的骑兵连，一百多号人。
活下来的，只有十几个。
这就是战争。
“团长他们呢？”林毅问。
“不知道。”孙德胜摇头，“鬼子骑兵咬住我们，我带着骑兵连断后……”
“团长命令全团以连为单位向山里突围。”
林毅的心，又沉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