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朱元璋那双充斥着杀伐之气的眸子瞬间缩成了针尖。
一股比刚才浓烈十倍的暴戾气息从他身上轰然爆发,整个文华殿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皇后马秀英是他的结发妻子,是他从尸山血海中一路走来心中唯一的那片净土。
也是他朱元璋绝对不容任何人触碰的逆鳞。
“来人!”朱元璋的声音已经不是咆哮,而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传咱旨意!封锁坤宁宫!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进去!”
“没有用的,重八。”陈玄的声音冷静却带着一丝疲惫,“这不是刀枪能防住的敌人。你把坤宁宫围成铁桶,它也能从一缕风、一句话、一个念头里钻进去。”
他看着几乎要失去理智的朱元璋继续道:“它不是要去伤害大嫂,恰恰相反,在它的逻辑里它要去‘爱’她,去‘保护’她。”
“它要把大嫂变成它那座‘琉璃之国’里第一件也是最完美的一件藏品。”
这番话让朱元璋浑身一震,眼中的暴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恐惧。
他不怕敌人来杀马秀英,他怕的是这种他完全无法理解、无法对抗的“爱”。
朱标扶住摇摇欲坠的父亲焦急的问:“大哥,那……那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陈玄闭上眼睛,脑中飞速的运转着。
虚空腐化的逻辑是什么?
寄生于“念头”。
平安村是“绝望”,龙江船厂是“嫉妒”,锦衣卫是“狂热”。
那这一次它寄生的“念头”又会是什么?
对!
是“期盼”。
是对“完美爱情”的期盼!
陈玄猛地睁开眼,目光锐利如刀:“立刻去查!最近坤宁宫内外谁在为什么事情而祈祷?尤其是和‘情爱’有关的祈祷!”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锦衣卫的效率高得惊人,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份名单就送到了陈玄面前。
陈玄的目光飞速扫过,最终停留在一个名字上。
小福子,坤宁宫里一个负责洒扫的年轻太监。
根据记录这个小太监最近正和一个宫女情投意合,两人私下交换了信物正苦于宫规森严无法相守。
他多次在洒扫时对着皇后娘娘和陛下共同使用过的一件器物发呆,羡慕帝后情深祈祷自己也能有那样圆满的爱情。
“信物是什么?那件器物又是什么?”陈玄沉声问道。
“信物是一对木头刻的鸳鸯。而那件器物……是……是陛下当年送给皇后娘娘定情的……一把同心锁。”
同心锁!
陈玄心中一沉。
这便是虚空这一次选定的“锚点”!
它通过那个小太监对“完美爱情”的期盼,将自己的概念病毒精准的投射到了那把象征着“永恒”的同心锁上!
“快!去坤宁宫!”陈玄一把抓起密报转身就往外冲。
然而已经晚了。
当他们一行人火急火燎的赶到坤宁宫外时,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景象诡异到了极点。
坤宁宫还是那个坤宁宫,宫墙巍峨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可不知为何它给人的感觉却完全变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凝固的宁静。
宫门前的风仿佛都停了,连一丝灰尘都没有扬起。
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每一片叶子都绿得像是最顶级的翡翠却一动不动宛如画中之物。
几个正在庭院里修剪花枝的宫女和太监动作都变得极其缓慢、优雅,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种无比安详满足的微笑仿佛沉浸在最甜美的梦境里。
朱标尝试着向前踏出一步,却感觉一股无形的墙壁挡在了面前。
那不是物理上的墙壁,而是一种概念上的屏障。
一种“完美”与“和谐”的气场。
他的心中充满了焦急、担忧、恐惧,这些“不完美”的情绪让他感觉自己与眼前这个“完美”的世界格格不入被强烈的排斥着。
“这……这是怎么回事?”朱标惊骇的发现自己竟然无法靠近。
“是‘琉璃之国’的雏形。”陈玄的声音干涩,“它正在把这里的一切‘晶化’,把所有人和物都‘保存’在最完美的那一刻。它已经启动了。”
朱标看着眼前的景象又想起了平安村。
他曾经用“人间烟火”驱散了“虚无”,可现在虚空却用一种扭曲的“爱”和“完美”构建了新的壁垒。
他那套法子在这里完全行不通。
你不能用爱去对抗一个自认为比你更懂“爱”的怪物。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挫败感涌上心头,让这位大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