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广场，火把的光芒被拉扯成张牙舞爪的影子。
朱棣的目光穿透火焰落在伊察姆身上，那眼神不带丝毫温度，仿佛在打量一件工具的成色。
“继续说。”
朱棣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冷的锤子敲在伊察姆的心口。
伊察姆不敢有任何迟疑，他知道自己的价值就在于脑子里那本看不见的账本。
“伟大的主人，这片土地上最大的城邦共有七个。”
他指着一捆颜色最复杂的“奇普”绳结，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微微发颤。
“除了我们‘太阳之城’，向东翻过三座山是‘黑曜石之城’，他们的武士最勇猛，黑曜石矿脉是他们最大的财富。”
“向南沿着河流行走半月是‘玉米之乡’，那里土地最肥沃，能养活我们七大城邦一半的人口。”
“还有西边的‘羽蛇之巢’，北方的‘盐水湖畔’……”
伊察姆飞快的介绍着，每说出一个名字他都会从那堆绳结里找出一根对应的短绳，详细解说其人口、物产和曾向“太阳之城”进贡的贡品。
站在一旁的张玉和几名将领听得心潮澎湃，呼吸都变得粗重。
他们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座孤悬海外的黄金城，没想到这背后竟是一个组织松散却无比富饶的王国联盟。
这哪里是打下了一座城。
这分明是撬开了一座巨大宝库的大门。
朱棣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贪婪的火焰却越烧越旺。
他等伊察姆说完才缓缓开口，问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问题。
“他们的神和你们的神一样吗？”
伊察姆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这个问题背后的深意，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不……不一样，伟大的主人。”
他结结巴巴的回答。
“我们都信奉羽蛇神，但每个城邦都有自己守护的神祇。黑曜石之城信奉的是战神‘胡齐洛波奇特利’，玉米之乡信奉的是雨神‘特拉洛克’……”
“很好。”
朱棣打断了他，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站起身，一脚将面前那半边破碎的羽蛇神头颅踢得翻了几个滚。
“既然神不一样，那就可以分而治之。”
他看向伊察姆，像是在宣布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明天你从你的族人里挑出五千名最强壮的男人。”
“本王会给他们最好的武器，最好的铠甲。”
“你将是他们的将军。”
伊察姆的眼睛瞬间瞪大了，狂喜几乎让他窒息。
他将拥有一支军队！一支用东方神兵武装起来的军队！
“但是。”朱棣话锋一转森然道，“他们的指挥官由本王的人担任。”
他指了指身后一名面容冷峻的千户。
“本王要你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你那位信奉战神的邻居。”
朱棣的马鞭遥遥指向东方。
“告诉‘黑曜石之城’的城主，太阳之城换了新的主人。”
“他的战神没能保佑我们，现在该轮到他向本王，向大明的皇帝陛下证明他的忠诚了。”
“让他带着城里一半的黑曜石和所有黄金来见我。”
“如果他不愿意……”
朱棣顿了顿，露出一口白牙。
“那你就用本王赐予你的刀剑拆了他的神庙，砸了他的神像，把他的脑袋给我带回来。”
伊察姆跪在地上，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他终于明白了这个魔神的游戏规则。
他不是王。
他只是一条被武装起来的鬣狗，奉主人的命令去撕咬其他的野兽。
而他的族人就是这条鬣狗的爪牙。
他没有选择。
要么成为鬣狗去撕咬别人，换取残羹冷炙。
要么现在就和脚下这尊破碎的神像一样，成为一堆没用的石头。
“遵命！我伟大的主人！”
伊察姆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声音嘶哑而狂热。
“您的意志就是伊察姆的命运！”
朱棣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转身走回自己的虎皮大椅，对身旁的宋应星说道：“宋先生，你的任务也很重。”
一直沉默的宋应星立刻出列：“请王爷吩咐。”
“从明天起你负责指导那些土著工匠。”
朱棣指着那堆星图和设计图。
“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个月内我要看到一支能运输万斤货物的车队。”
“同时派人去勘探，把这附近所有的矿产，金矿、银矿、铜矿、铁矿全都给本王找出来！”
“我们脚下的这座城只是起点。”
朱棣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本王要在这里建一座比应天府还要大的新城！”
“它将是我大明在新世界的心脏，是我主宰这片大陆的根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