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洋,风平浪静。
一支庞大到遮天蔽日的舰队,正以一种威严而沉稳的姿态,向着东方航行。
舰队的中央,是一艘比周围所有战舰都要巨大三倍的旗舰。船身由最上等的雪松木打造,船首像是一头咆哮的黄金雄狮,三层火炮甲板上,近两百门青铜火炮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黑色的新月战旗,在主桅杆的顶端猎猎飞舞。
旗舰的指挥室内,铺着来自波斯的昂贵地毯,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的奇异味道。
奥斯曼帝国海军元帅,“海之雄狮”哈桑帕夏,正坐在宽大的座椅上,闭目养神。
他的面前,站着一名刚刚从威尼斯逃回来的商人。
“帕夏阁下,就是这样。”那商人声音颤抖,脸上还带着挥之不去的恐惧,“那些东方人,他们的船是钢铁造的,不用帆就能跑得飞快。他们的炮,能打出爆炸的铁球……威尼斯的舰队,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彻底撕碎了。”
哈桑帕夏缓缓睁开眼,那是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
“钢铁的船?爆炸的炮弹?”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冷笑。
“不过是些夸大其词的谎言罢了。想必是那些该死的异教徒,为了从我们这里骗取更多的贷款,而编造出来的拙劣故事。”
站在一旁的副将迟疑道:“可是,帕夏阁下,我们派往亚历山大港的探子也回报,最近几个月,来自东方的丝绸和瓷器,价格暴跌,几乎摧毁了所有中间商的生意。这说明,的确有一股新的势力,绕开了我们,打通了新的航路。”
“我当然知道。”哈桑帕夏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海图前。
他的手指,点在了那个名为“马六甲”的海峡上。
“苏丹的意志,如天上的太阳,光照万里。帝国绝不允许,有任何阴影,出现在我们的财富之路上。”
“一群侥幸发现新航路的东方商人,或许有一些新奇的玩意儿,但他们就敢妄图挑战真主之剑的威严?”
哈桑帕夏眼中闪烁着贪婪与野心。
“威尼斯人靠着倒卖他们的货物,就富得流油。那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从源头,掐断这一切?”
“传我命令,舰队全速前进!”
“告诉那些愚蠢的东方人,他们的货物,他们的航路,连同他们的女人和黄金,都将被伟大的奥斯曼帝国所接收!”
“我要亲手,将苏丹的旗帜,插在那座黄金海峡的最高处!”
“遵命!”
副将躬身退下,眼中同样充满了对战功和财富的渴望。
在他们看来,这并非一场战争,而是一场武装游行,一场必将载入史册的伟大征服。
……
与此同时。
数道来自应天府东宫的最高敕令,正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奔赴数万里之外。
一道,送往马六甲。
另一道,则跨越重洋,送往遥远的欧罗巴。
当钦差张玄,在马六甲的临时总督府内,颤抖着双手,展开那份来自皇太孙的密令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密令上,没有长篇大论的战略部署,只有寥寥数语,和一张潦草的布防图。
“敌强我弱,坚壁清野。”
“示敌以弱,诱敌深入。”
“弃港内所有船只,炸毁外港码头,将所有兵力与火炮,收缩至内港核心要塞。”
“……朕的舰队,在路上。”
短短几句话,却让张玄和一旁的顾天信等人,看出了其中蕴含的血腥与决绝。
这是要……用马六甲为牢笼,用要塞为锁链,将那三百艘巨舰,活活困死在这里!
“殿下……这是要我们,当诱饵啊!”李家家主的声音都在发抖。
顾天信的脸色也无比苍白,但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却逐渐变得坚定。
“从我们踏上这条船开始,我们的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他看向张玄,沉声道:“张大人,下令吧!”
“传令下去!所有人,立刻按照殿下的手谕,开始布防!”
“快!动作快!!”
……
热那亚港。
燕王朱棣的旗舰“远洋号”上。
刚刚利用美第奇家族,彻底搅乱了整个北意大利金融秩序的朱棣,正心情大好的喝着缴获来的葡萄酒。
一名风尘仆仆的东宫信使,冲进了船长室,单膝跪地,呈上了一份火漆密封的敕令。
又是那个小侄儿的信。
朱棣拆开信,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然后,那凝固的表情,慢慢转变成一种极致的兴奋,一种嗜血的狂热。
“哈哈哈哈!好!好啊!”
朱棣猛地站起,一拳砸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