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怨毒！
高台上。
被士兵强行按着跪下的顾天养，听着台下那一声声熟悉的、饱含恨意的怒吼，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台下那一张张扭曲的、愤怒的脸。
看到了那一双双曾经写满畏惧和麻木，此刻却只剩下刻骨仇恨和鄙夷的眼睛！
这些人，他都认得。
有被他抢了田地的佃户。
有被他儿子糟蹋了闺女的老农。
有被他用阴谋诡计逼得家破人亡的商贾。
在过去，这些人，在他眼中，连蝼蚁都算不上！
他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他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可是现在！
现在！
这些他曾经视若尘埃的蝼蚁，正站在台下，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他！用最痛快的眼神，欣赏着他的狼狈！
他们，成了审判者！
而他，成了被审判的阶下囚！
“啊……”
顾天养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嘶吼。
他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名为“骄傲”和“尊严”的神经，在这一刻，被这数十万道鄙夷和憎恨的目光，彻底碾碎！
他的精神防线，轰然崩塌！
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了地上。
朱棣冷漠地看着台上台下这戏剧性的一幕，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不仅要杀掉这些人的肉体！
他更要当着全江南的面，将他们士绅阶层那虚伪的、高高在上的尊严，一片一片地撕下来，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在这大明的天下！
只有他朱家，才是天！
朱棣的目光，从台上那些抖如筛糠的罪人身上移开，转向了身旁的钦差大臣周观政。
他那张冰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他对着周观政，轻轻地点了点头。
可以开始了。
周观政心领神会。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了高台的最前方。
从怀中，缓缓地掏出了那本厚得像砖头一样的——
《江南士绅谋逆罪证录》！
周观政高高举起那本罪证录，面向台下数十万百姓。
整个会场，瞬间再次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最震撼人心的时刻，要来了！
周观政深吸一口气，将内力运至喉间，用一种足以传遍方圆十里的洪亮声音，一字一顿地开口！
“奉皇太孙殿下、燕王殿下之命！”
“本官，在此，向全江南，宣读四大家族，百年罪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