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娅是部族里一个沉默寡言的寡妇,此刻正费力地将几大捆干枯的牧草往一架较小的雪橇上拖拽。
林一沉默地走过去,不顾冻得发麻的手指,帮她一起用力。
他一边捆扎着散发着干草气息的草料,一边凝神听着周围牧民们压抑的交谈和巴特尔断断续续的吼叫。
“……北边冰谷的哨狼……三天前就没了动静……”
“……老萨满的骨卜……大凶……冰裂提前了……”
“……冬狼群……提前南下了……规模……前所未有……”
“……必须走!立刻!赶在狼群合围前……穿过‘鹰喙隘口’……”
冬狼!冰裂!鹰喙隘口!这些词语如同冰冷的石块砸在林一心头。
他瞬间明白了那号角的含义——部族赖以生存的冬季牧场,
即将被恐怖的冬狼群和提前到来的致命冰裂摧毁,
他们必须立刻放弃营地,进行一场生死未卜的迁徙!
“腐草人!你!”
哈尔查苍老却沉稳的声音响起。
他不知何时拄着骨杖站在了林一和图娅忙碌的雪橇旁,
浑浊的老眼扫过林一湿透的皮袍和冻得发紫的嘴唇,又落在他捆扎草料时依旧灵活的手指上。
“你,跟着巴特尔的前队,去开路。”
他语气不容置疑,随即又压低声音,用只有林一能勉强听清的音量快速补充了一句,
“看好你身上的‘恶息’。冰裂的地方,地气不稳,‘它’更容易醒。”
林一心头一凛,哈尔查显然知道些什么!
他口中的“它”,是指沉睡在冻土下的古神意志?还是指他体内那蛰伏的终焉之种?
他默默点头,不再多言,将最后一捆草料用力捆紧在雪橇上。
迁徙的队伍在压抑的沉默和刺骨的寒风中仓促启程。
巴特尔带着十几个最强壮的部族战士和猎手,
手持磨得雪亮的骨矛、石斧和简陋的硬木弓,走在最前面,负责探路和清除障碍。
沉重的雪橇由部族里仅有的几头健壮驮牛和驯鹿拉着,
上面堆满了物资和实在无法行走的老弱妇孺。
图娅和其他几个妇人负责照看雪橇上的孩子和物资。
林一被安排在巴特尔队伍的末尾,一个既需要出力、又处于相对边缘的位置。
荒原的风雪似乎比往日更加狂暴,寒风卷着冰粒和雪沫,
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子切割着裸露的皮肤,脚下的积雪深可没膝,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巴特尔他们用沉重的木棒和骨铲在前面开路,
砸碎冻硬的雪壳,清理出勉强可供雪橇通行的狭窄路径。
林一沉默地跟在后面,挥舞着一柄沉重的骨铲,
将那些被砸开的雪块和冻土块铲到道路两旁。
每一次挥铲,都牵扯着冻僵的肌肉和丹田那片死寂的黑暗。
他必须分出大部分心神压制体内那因寒冷、
疲惫和迁徙带来的巨大压力而微微躁动的终焉之力,
防止“腐草恶息”逸散惊动潜在的威胁,迁徙的路途漫长而艰辛。
白天在风雪中跋涉,夜晚则寻找避风的岩穴或背风的雪坡扎营。
篝火成了唯一的温暖和希望,但燃料稀缺,只能勉强维持很小的火堆。
人们蜷缩在雪橇下或简陋的兽皮帐篷里,依靠彼此的体温,和一点点冻硬的肉干奶块维持生命。
孩子的哭声被大人死死捂住,牛羊的哀鸣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凄厉。
林一裹着那件浸湿又冻硬、散发着浓重腥膻味的旧皮袍,
蜷缩在营地最外围一个浅浅的雪窝里,刺骨的寒冷无孔不入,冻得他几乎失去知觉。
丹田内的终焉之种在极寒的刺激下,反而陷入一种更加深沉的、如同冰封湖面般的死寂。
但在这死寂之下,一种奇异的“孕育”感却愈发清晰。
那并非生机,而是一种冰冷的、如同宇宙尘埃在绝对零度下缓慢凝结的“基态”。
意识深处那片星云残骸的旋转似乎也变得更加缓慢、稳定,
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仿佛在汲取着这片冰原最纯粹的寒冷与死寂。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