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鼻梁上用胶布缠着腿的老花镜,眉头紧锁:“方厂长,难啊。好钢难找,就算找到合适的钢轨,这老伙计……”
他拍了拍那台锈迹斑斑却依旧透着精密感的德国铣床,“年纪大了,干这种精细活,怕它喘不上气。还有那膛线,深了浅了,匀不匀,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
“难,才要咱们来干。”
方东明眼神锐利,“钢料我想办法,我去找老总批条子,哪怕是偷是抢,也得先凑出试制的料!
设备精度不够,就靠手艺补!周师傅,您的手艺,我信得过!”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之前带人鼓捣过更糙的‘雷霆二型’,虽然笨重,但原理是通的。
迫击炮结构更简单,关键是炮管强度和炮弹引信。炮管这边,您牵头,带着大伙儿,就用这老伙计,一点点啃!我先画个初步的结构图和膛线要求。”
说着,他竟直接蹲下身,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块,就在相对平整的泥地上划拉起来。
线条流畅,结构清晰,甚至标注出了关键的尺寸和受力要求。这是他早在谋划夺取机器时,就已经在脑海中反复推演过无数遍的方案。
周围的老师傅和工人们都围了过来,看着地上那幅堪称专业的设计草图,眼中无不露出惊讶和敬佩。
他们这才更清晰地认识到,这位能上天打鬼子的方厂长,在军工上也是真正的行家。
“炮弹体铸造相对简单,交给铸工车间。难点在弹尾翼片和引信。”
方东明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引信我亲自盯,结合我们要搞的手榴弹引信来改!
弹尾翼片……需要冲压,暂时没设备,就用砂型铸造,然后手工修磨!哪怕慢,也要先做出能用的样弹!”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和清晰的思路,瞬间驱散了大家心中的迷茫和畏难情绪。
“成!有方厂长您这话,咱们就豁出这把老骨头干了!”
周师傅一跺脚,脸上焕发出光彩,“伙计们,动起来!先把这德国老宝贝彻底调教顺溜了!”
窑洞里瞬间更加忙碌起来,充满了金属的碰撞声和技术人员激烈的讨论声。
方东明穿梭其间,时而俯身查看图纸,时而与工人讨论加工细节,完全沉浸到了技术攻关的世界里,仿佛忘记了身体的疲惫和伤痛。
就在他全神贯注地比对一份刚找出来的旧迫击炮图纸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蹭到了他身边,瓮声瓮气地叫了一声:“厂长……”
方东明头也没抬:“嗯?什么事?缺工具还是缺料?”
那人影不动,也不说话。
方东明这才觉得不对,抬起头,看到自己的警卫员魏大勇正杵在那儿,黝黑的脸上写满了委屈,一双大手无所适从地搓着衣角,那模样活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和尚?你咋跑这儿来了?不是让你去休息吗?”方东明有些诧异。
魏大勇因为没能跟着上天保护他,一直耿耿于怀,方东明是知道的,但没想到他直接找到车间来了。
魏大勇瘪着嘴,声音更低了,带着浓浓的委屈:“厂长……你又把俺撇下了……天上那么危险,俺在地面上干着急……现在……现在你搞这个,俺也帮不上忙……俺这警卫员当得……忒没用了!”
看着他这副模样,方东明是又好气又好笑,心里却也生起一丝愧疚。
他知道魏大勇是一根筋,认死理,保护自己是他的全部职责和信念。
他放下图纸,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缓和下来:“和尚,天上那是特殊情况,飞机里塞不下那么多人。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那万一呢!”魏大勇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天上鬼子飞机那么多!你要是……俺……俺都没法跟老总交代!没法跟弟兄们交代!”
方东明无奈地笑了笑,知道跟这头犟驴讲空中战术是对牛弹琴。
他想了想,正色道:“这样,和尚,我答应你。以后,只要是在地上的活儿,我都带着你。你看,”
他指了指周围嘈杂的环境,“这里也是战场,一样重要。你力气大,眼神好,正好帮我搬搬抬抬,看看东西,守好这里,别让闲杂人等靠近。
这也是保护我,而且是更重要的保护!这些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