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内,空气凝滞得如同灌了铅。
窗外的天光透过玻璃,惨白地照在多田俊那张扭曲的脸上。
他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先前散乱的发丝如今已被冷汗黏在额角,手中那份来自大本营的电报纸,被他攥得死紧,边缘几乎要碎裂。
电报上的字句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生疼:
“……晋阳之失,匪夷所思;帝国重爆竟为敌所用,更闻兵工厂要地易手,装备资敌……华北局势糜烂至此,阁下作何解释?大本营亟待详报并善后之策,否则……”
“否则”之后没有明言,但那冰冷的省略号比任何直接的威胁都更令人窒息。
多田俊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屁股底下这把司令官的椅子,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八嘎……!”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不再是之前那种暴怒的咆哮,而是带着一丝被逼到绝路的野兽般的嘶哑。
他猛地将电文拍在桌上,震得笔架一跳。
耻辱!这是帝国陆军前所未有的耻辱!更是他多田俊军事生涯中永远无法洗刷的污点!
整整十二架最先进的重型轰炸机,不仅被敌人缴获,竟还被敌人熟练地用来轰炸帝国的精锐师团!
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敌人拥有了他们难以想象的组织能力、技术力量和胆魄!而这一切,就发生在他的眼皮底下,发生在他所统辖的华北!
还有晋阳兵工厂!那些宝贵的、帝国也需要精密机床和堆积如山的原料!现在全落入了那些土八路之手!
他们或许现在还很粗糙,但一旦让他们消化了这些……多田俊几乎不敢想象未来华北的八路军会变成什么样!
难道真要让他们用帝国的钢铁,造出射向帝国军人的子弹和炮弹吗?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缠上了他的心脏。
这恐惧不仅仅来自于大本营的问责,更来自于对未知对手急剧膨胀实力的深层战栗。
他不能再等待,不能再有任何失误!
“来人!”多田俊猛地抬头,眼中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声音嘶哑却异常尖锐。
副官几乎是贴着门缝滑了进来,大气不敢出:“司令官阁下!”
“立刻!马上!让土肥圆贤二滚过来见我!”多田俊的声音像是淬了冰,“立刻!”
“嗨依!”副官一个九十度鞠躬,几乎是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司令部内再次陷入死寂,只有多田俊粗重的呼吸声一起一伏。
他死死盯着墙上那巨大的华北战区地图,目光钉在晋阳的位置,仿佛要将那里烧穿。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即推开。
一个穿着合体西服、身材微胖、戴着圆框眼镜、脸上似乎总带着一丝温和笑意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学者或商人,与这里肃杀紧张的军事氛围格格不入。
他就是土肥圆贤二,华北方面军特务机关长,特高课的的实际最高负责人,一个在阴影里编织情报网络、手段老辣狠戾的人物。
“司令官阁下。”土肥圆微微躬身,语气平稳,甚至带着点恭敬,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屋内几乎要爆炸的空气。
多田俊没有回头,依旧背对着他,看着地图,声音冷硬得像铁:“大本营的电报,你看到了?”
“刚刚获悉。”土肥圆的声音依旧平稳。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多田俊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刀,刺向土肥圆那张看似无害的脸,“十二架重爆!完整的轰炸大队编制!
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到了八路军手里!还被他们用了出来!你的特高课,你的情报网,之前都在干什么?睡觉吗?!”
最后的问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唾沫星子都溅到了桌面上。
土肥圆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但依旧看不出丝毫慌乱。
他推了推眼镜,微微低头:“阁下息怒。此事确实出乎意料,是我们工作的重大失误。但此事疑点极多,绝非简单的缴获所能解释。”
“哦?”多田俊眯起眼,压制着怒火,“说下去!”
“嗨依。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