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地带瞬间绷紧到了极致。
司令部大楼内,窗户被沙袋封死,只留下射击孔。楼顶、街角,隐蔽的火力点掀开了伪装,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每一个可能的进攻方向。
士兵们屏息凝神,手指搭在扳机上,汗水浸湿了后背。
军火库外围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探照灯疯狂地扫射着周围的废墟,铁丝网通上了高压电,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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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重爆的机舱内。
高度表指针稳定地指向三千米。
太原城的轮廓在下方清晰无比,燃烧的街区、扭曲的街道、高耸的城墙…如同地狱的画卷。
方东明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叶,压下最后一丝杂念。
他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精准地切割着下方混乱的城市肌理,寻找着那两个早已刻进脑海的坐标点。
“老团长,”他声音平稳,透过喉部送话器,“准备干活了。看左前方,那片高墙围着、房顶带天线的大院,像不像个缩进壳里的老王八?那就是鬼子第一军的司令部。”
李云龙立刻把脸死死贴在冰冷的观察窗上,顺着方东明指示的方向瞪大眼睛。“看见了!看见了!他娘的,修得还真结实!跟个铁王八壳似的!”
“再看南边,”方东明微调操纵杆,机头稍稍右偏,“那片有高烟囱和密集库房的地方,周围空荡荡的,像个坟圈子,那就是城南军火库。”
“好!好地方!炸它个底朝天!”李云龙兴奋地低吼,仿佛已经看到冲天的火光。
方东明不再说话,全神贯注。
他稳稳地握住操纵杆,双脚轻踏方向舵,庞大的轰炸机在他的操控下,如同一个精准的绘图仪,开始沿着一条无形的、致命的航线,切入太原城中心的上空。
机腹下,那四枚100公斤航弹的挂架,发出轻微的、令人心悸的金属摩擦声。
他推下机头,飞机开始以一个极其平缓的角度向下俯冲,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获得更稳定的投弹轨迹和更清晰的地面视野。
引擎的轰鸣声浪陡然增大,钢铁巨鸟带着死亡的阴影,无声地笼罩向下方那座毫无防备的“王八壳”和“坟圈子”。
………
司令部顶层瞭望哨。
一名日军哨兵百无聊赖地靠在沙袋上,目光扫过远处还在燃烧的街区。
突然,一阵低沉而陌生的引擎轰鸣由远及近,不同于往常熟悉的帝国战机呼啸。
他疑惑地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一架涂着醒目的帝国膏药旗的九七式重爆轰炸机,正以一种极其平稳、甚至带着点从容不迫的姿态,从东南方向飞来,高度不高,速度不快,航线直直地指向…他们司令部的头顶!
哨兵愣住了,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友军飞机?这个高度?这个方向?来干什么?执行什么特殊任务?怎么没有提前通知?
他眼睁睁看着那架“友机”庞大的机腹阴影,缓缓地、无可阻挡地,覆盖了司令部大楼的屋顶。
阳光被遮蔽,一片巨大的死亡阴影投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于生物本能的冰冷寒意,瞬间从哨兵的脚底板窜上头顶,让他头皮炸开,浑身汗毛倒竖!
“飛…飛行機!頭上!頭上に爆撃機!”(飞…飞机!头上!头上有轰炸机!)他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猛地扑向警报器的拉绳。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在他手指触碰到冰冷金属拉环的前一秒,机舱内,方东明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块砸落,清晰地传到投弹手位置:
“目标一锁定。保持航向…稳…稳…就是现在!”
他的手指,沉稳而决绝地,按下了驾驶盘上那个鲜红的投弹按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