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冢猛地转过身,眼窝深陷,目光却像淬毒的针,“八嘎!几万人,能凭空消失?!他们的目标,从来就不是榆次!
榆次是诱饵!是陷阱!是吸引我们注意力的绞盘!”他几乎是低吼出来,压抑的怒火让声音嘶哑。
他大步走到地图前,手指狠狠戳向太原城西、南两个方向:“这里!还有这里!八路真正的铁拳,一定藏在这里!他们在等!等我们被榆次吸干血液,等我们露出破绽!”
经过这几天的仔细思索与各项情报的汇聚,筱冢一男已经深刻察觉到危机感与八路的意图。
南山秀吉的头垂得更低了:“将军英明。综合各处零星情报和空中侦察的模糊影像,确实有大规模部队向太原西、南两翼运动的迹象。
只是……八路军的隐蔽做得太好,行军多在夜间和复杂地形,具体兵力和集结位置……难以确认。”
“难以确认……”筱冢咀嚼着这四个字,一股巨大的、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感到一阵眩晕,扶住了桌沿。这种情报上的巨大盲区,比正面的猛攻更令人心悸。
对手的意图像笼罩在浓雾中的巨兽,只能听到沉重的喘息,却看不见致命的獠牙。
“增援呢?!”
筱冢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关东军、驻蒙军的援兵到哪里了?!为什么还没到?!”
南山秀吉面露难色,硬着头皮汇报:“将军,增援师团……遭遇极大困难。同蒲、正太铁路多处被毁,修复极其缓慢。
公路运输……八路军游击队活动极其猖獗!他们炸桥梁,毁路基,埋设地雷,甚至用冷枪袭扰辎重队!行军速度……被严重迟滞。”
他深吸一口气,报出一个令人绝望的数字:“据最新电报,其先头部队……最快也要三天后才能抵达太原外围。”
“三天?!”筱冢一男的脸色瞬间由铁青转为灰败,他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烟灰缸跳了起来,烟灰四散。
“八嘎!三天!三天足够八路军发起总攻了!命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昼夜兼程!丢掉不必要的辎重!轻装前进!我要他们立刻!马上!投入战场!”
“将军!”
南山秀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强行军……在如此恶劣的交通和袭扰环境下,部队会极度疲惫,战斗力大打折扣,而且……辎重跟不上,弹药补给……”
“我不管!”
筱冢粗暴地打断他,声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没有弹药就用刺刀!没有补给就吃草根!我要的是人!是士兵!立刻出现在太原城下!挡住八路可能的进攻!否则……”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恐惧,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传递给了南山秀吉。
否则,太原危矣!他筱冢一男,将万劫不复!
南山秀吉看着眼前这位曾经意气风发、如今却被重压折磨得形销骨立的司令官,心中一片冰凉。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深深一躬:“嗨依!将军!我立刻传达命令!”
他转身快步离去,沉重的军靴敲击着地板,在死寂的司令部里回荡,如同丧钟的前奏。
筱冢一男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了脸。窗外的太原城,在惨淡的灯光下,仿佛一座巨大的、即将被风暴吞噬的孤岛。
………
命令,如同无形的电流,瞬间沿着交错的电话线和密密的电波,刺破夜色,传向四面八方。
榆次,386旅指挥所。
陈旅长捏着刚译出的电文,眼中疲惫一扫而空,爆发出逼人的锐气。
他猛地转身,对着围拢过来的丁伟、程瞎子、刘团长等几位团长,声音斩钉截铁:
“总部命令!明日拂晓五点,总攻太原!西、南两翼铁拳砸出去!我们的任务不变——死死钉在这里!
把筱冢的血,给老子放干!缠住他所有能动的兵!”
“是!”几位团长齐声低吼,眼中战意熊熊。榆次这块磨盘,将碾碎最后一丝妄想回援太原的鬼子!
太原西郊,129师385旅隐蔽集结地。
王旅长借着微弱的马灯,在地图上反复确认攻击路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