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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儿都没有!老子新一团,就是硬抢,也得抢他娘的一口肉汤喝!这仗,老子打定了!”
“老李!你胡闹!”
赵刚脸色也沉了下来,一步挡在李云龙面前,“没有旅部命令,你这是擅自调动部队!要犯大错误的!”
“错误?”
李云龙梗着脖子,眼睛里的血丝更密了,“老子去救总部医院!去杀鬼子!天大的道理也大不过这个!
旅长要枪毙我?等老子砍下山崎的狗头再说!”
他一把推开赵刚,对着张大彪吼道:“还愣着干什么?集合!给老子跑步前进!目标——一线天!
老子倒要看看,他丁伟的牙口,有没有老子新一团的硬!”
新一团的驻地瞬间也沸腾起来,带着一股子憋屈和蛮横的邪火。
李云龙像一柄强行出鞘、带着豁口的战刀,不管不顾地要劈向那血火交织的战场。
…………
黄崖洞通往一线天的山道上,蜿蜒着一条沉默而迅疾的人龙。
沉重的炮身部件压在肩头,勒进皮肉,汗水浸透了单薄的灰布军装,在早春微凉的空气里蒸腾起一片白蒙蒙的雾气。
方东明和魏大勇冲在最前面,两人合力扛着那最粗最沉的炮管中部,每一步踏在碎石嶙峋的山路上,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肌肉因过度用力而痉挛。
前方,枪炮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
爆炸的闷响如同重锤砸在心头,机枪的嘶鸣如同毒蛇吐信,中间夹杂着隐约传来的、令人心胆俱裂的喊杀声和濒死的惨嚎。
那声音的源头,就是总部医院的方向!
“快!再快!”
方东明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味。
他感觉不到肩上的剧痛,感觉不到肺里火烧火燎的灼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快!再快一点!炮!炮要响起来!
“方厂长!前面!前面山坳!位置够硬!能架炮!”
一个负责探路的小战士连滚带爬地冲回来,指着前方一处突出的山嘴,脸上满是硝烟熏黑的痕迹,眼睛里却闪着光。
方东明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扫过那片山嘴。
地形略高于医院方向,射界相对开阔,侧面有巨大的山岩可以稍作遮蔽。
“就是那儿!快!”
工人们爆发出最后的气力,如同蚂蚁搬家,将“雷霆”的部件拼命拖上那处不大的平台。
没有畜力,没有机械,全凭血肉之躯。
炮架被七八个汉子吼着号子硬生生抬起,对准了枪声最惨烈的方向。
张工程师带着人扑上去,双手快得出现残影,拧螺栓、调水平、装炮闩……汗水混着机油滴落在冰冷的钢铁上。
“目标!正前方!鬼子攻击医院的主阵地!目测…一千二百米!”
方东明趴在刚垒起的简陋掩体后,举着之前一个缴获的旧炮队镜,声音嘶哑地报出参数。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测距是经验估算,药温、风速、气压…所有影响精度的要素都无从考量。
这是赌博!用前线无数同志的生命在赌博!
“装填!”
魏大勇低吼一声,亲自抱起一枚沉重的、尾部带着崭新木制尾翼的炮弹。
那弹体上刷着醒目的红色标记,里面填充的正是老陈他们豁出命赶制出来的铵油炸药。
炮弹入膛的声音沉闷而决绝。
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停滞,目光死死钉在那黑洞洞的炮口。
空气凝固了,只剩下远处地狱般的厮杀声,清晰得如同在耳边炸响。
方东明的手心全是冰冷的汗水,他深吸一口气,混杂着硝烟和血腥的山风灌入肺腑,那风里似乎也传来了医院方向绝望的呼喊。
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疯狂和玉石俱焚的决绝。
“预备——”他高高扬起了手臂,手臂因用力而剧烈颤抖。
整个山坳,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雷霆”那沉默的炮口,冰冷地指向山下那片被血与火吞噬的土地,指向那些猖狂进攻的土黄色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