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不变!”
副长官的声音拔高,带着铁与火的意志,“工兵部队、爆破分队!给我像梳篦子一样,把正太铁路给我一寸寸地梳过去!
枕木,烧光!铁轨,能扒走的扒走,扒不走的炸弯、炸断!桥梁,重点爆破桥墩!
隧道,给我炸塌洞口!我要让这条铁路,三个月内变成一条躺在太行山里的死蛇!让筱冢一男的火车,连一寸铁轨都爬不上!”
“是!坚决执行命令!”参谋们齐声应道,立刻将一道道具体指令通过电波发往前线。
副长官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份黄崖洞的电报上,指尖在“方东明”三个字上点了点,仿佛能感受到那份来自深山的热度。
“给方东明回电!”
他语速极快,字字如钉,“总部令:首锻成功,仅是新起点!‘雷霆’能否真正咆哮,在于实弹检验!
立即着手铸炮,以最快速度完成首门样炮总装!试验场准备,弹药备足!
总部要第一时间听到‘雷霆’的怒吼!重复:速度!要速度!”
黄崖洞兵工厂。
方东明捏着总部那份措辞严厉、字字催促的电报,指关节微微发白。
电报的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前线在流血,在牺牲,在为了争取时间而进行着残酷的撤退与阻击。
而总部把扭转战局的希望之一,压在了他和他身后这座大山深处的兵工厂上。
“速度…要速度…”他喃喃自语,猛地抬头,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和疲惫,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
“张工!”
他对着刚测量完炮管初胚数据的张工程师吼道,“精加工镗膛!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必须达到设计精度要求!人歇机器不能歇!轮班倒!”
张工程师看着方东明布满血丝却锐利如刀的眼睛,心头一凛,用力点头:“方厂长放心!豁出命去,三天也给你磨出来!”
“老陈!”方东明转向炸药工棚方向,声音穿透机器的轰鸣,“铵油炸药!第一批实弹装药,明天日落前,必须完成!纯度、威力,一点都不能差!”
“保证完成任务!”老陈沙哑却坚定的声音从工棚里传来。
“木工车间!尾翼组件,精度要毫厘不差!数量,按最大产能给我翻倍!”方东明的命令如同连珠炮。
“是!”
方东明的命令像淬火的钢水,瞬间浇铸在每一个黄崖洞人的心上。
三天!精加工镗膛!明天日落前,铵油炸药实弹装药!
整个山谷的轰鸣声仿佛又拔高了一个调门,锤声、钻声、切割声、工人们嘶哑的号子声,汇成一股不屈的钢铁洪流,在山岩间激荡回响。
张工程师领着几个技艺最精湛的老师傅,眼睛熬得通红,死死盯着那根粗壮的炮管初胚。
巨大的镗床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咆哮,精钢的刀头一点点啃噬着炮管的内壁,每一次进刀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汗珠沿着他们紧绷的下颌线滚落,砸在冰冷的机器底座上,瞬间蒸发。
机器确实不能歇,人?人靠着一股气撑着!
轮班的工人刚靠着岩壁打个盹,就被同伴急促地推醒,灌一口冰冷的山泉水,又扑到岗位上。
炮管内壁的膛线,在刀尖与钢铁的剧烈摩擦中,正艰难地、一丝不苟地向着完美的螺旋延伸。
老陈的炸药工棚更是弥漫着刺鼻的化学气味和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气氛。
巨大的搅拌釜翻滚着粘稠的混合物,几个戴着厚厚防护口罩的工人,眼神锐利如鹰,精确地控制着原料配比和温度。
每一次搅拌棒的转动都关乎威力倍增的承诺,每一滴汗水都混合着对纯度的极致追求。
明天日落前,实弹装药!这不是任务,是军令状,是用生命和信仰在倒计时!
木工车间里,木屑纷飞如雪。
老师傅们用布满老茧的手,近乎虔诚地打磨着每一片尾翼组件。
卡尺、角尺、游标卡尺,冰冷的量具在温热的木料上反复比对,毫厘之差都是对前线将士生命的亵渎。
方东明那句“精度毫厘不差”像烙印刻在他们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