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邺城。
“快走,又有老爷们要被砍头了!啧啧,看这身衣裳,定然也是个大家族!”
“诶,这回又是哪一家不知死活的要与使君作对?这都杀了多少人了?这回又是什么罪名?”
“唔,听行刑的宣讲官说,罪名好像是扰乱市场秩序,还有什么贿赂官吏,蓄养死士.....反正一大堆的罪名.....嘿嘿,这些人还真以为是从前呢?自从使君到了冀州,这些鼻子朝天的老爷们,可真是倒了血霉!”
城南的菜市场上,一辆辆囚车从人群的缝隙间穿过,人群中不时抛洒些烂菜叶、臭鸡蛋,将本就一身狼狈囚犯搞得浑浊不堪,往日里高高在上的贵人们,到了临死之时,也不免露出了人之本性,啜泣声、大哭声接连从囚车里传出。
“午时三刻已到,斩!”
随着监斩的官员一声令下,写有斩字令牌轰然落地,并排着的刽子手们扬起大刀,瞄准着犯人的脖颈一刀挥下。
“冤枉啊!公孙使君,这一切都与无关啊!”
“呜呜,公孙度,你残暴不仁,将来一定不得好死!”
随着雪亮的大刀落下,犯人们的求饶声、咒骂声也都戛然而止。
“哎,都散了吧,这样的阵仗见多了,也就这么回事,这些个大族子弟,临死之前,还不如我家的老头子看得开!”
围观的人群并未因为人头落地而发出喧哗大喊,早就习以为常的众人就像是见证了一场日常剧目一般,互相打个招呼便就转身离开,对刑场上的血痕视而不见。
自从公孙度击败袁绍,彻底坐稳了冀州之主的位置后,邺城便就三天两头有世家大族遭到迫害。
当城南菜市场上的刽子手都能毫无顾忌的砍下那些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士族老爷们时,当围观的百姓不再将士族的高贵当作一种常态后,世家大族多年来通过政治文化给自己套上的神圣性也都随之被一层层打破。
“该死,这是第几犯事的大族了?公孙度这厮竟然如此不讲情面!不就是贿赂官吏,打点上下吗?还有那什么扰乱市场秩序的罪名,某这辈子就没听过这么荒谬的罪过,一帮商徒,竟然堂而皇之的骑到我等的头上了,真是岂有此理!”
临街的一处酒馆二楼,靠窗的一个包间内,一名打扮讲究的青年人目光从刑场上收回,狠狠的将窗户一合,极为愤慨的对在场的友人抱怨起来。
“哎,可不就是如此。我家的老头子可是给我下了严令。足足给我禁了三月的足,就算出门,也都派家仆死死跟着,不让咱们斗鸡走狗,更别说寻花问柳了!这日子,过的可真是寡淡!”
同席的一名青年极为赞同的颔首,也跟着抱怨起来。
这话顿时引起了在场其他人的连声应和,看得出来,这些世家子对公孙度的高压统治极为不适应,纷纷开口宣泄着自己的不满起来。
这些人普遍年纪不大,他们都是经历过灵帝统治的年代,见识并且亲身体验过士族子弟的高贵与自由。
只是让这些人没想到的是,骤然之间冀州会易主,若是上台的是与袁本初差不多的世家子也就罢了,没想到上台的竟然是公孙度这个兵痞。
对待百姓温和的公孙度,在面对冀州有些尾大不掉的士族势力时,手段就有些显得粗暴不堪了。
往日里被这些世家子习以为常的举动,竟然在公孙度的一纸令下成为了违法乱纪,若是往常,犯了罪过被斥责一番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要以性命来偿还代价,种种变化,与众人此前的生活真若云泥之别。
“是极!公孙度如此酷烈,可真是民不聊生!你们说,其他诸侯怎么如此无用,竟然连一家主动进攻公孙度势力范围的都没有!”
有人仰头饮下一杯酒水,摇摇头极为感慨道。
“呵呵,而今天下间,论领土、论军力、还是论人口,都是咱们这位使君占优,不仅如此,咱们这位使君还是个稳重性子,从来不做冒险之举。
去年冬,以及今年冬的草原一战,东部鲜卑的素利折戟沉沙,灰溜溜的逃到了漠北。北方鲜卑人的威胁解除,使君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今后,天下间有谁能挡住使君的兵锋?”
“难道真就没有出路了吗?整日里困在这邺城里,欺负不了平民黔首,玩不了良家妇女,真是生不如死!”
有人一脸悲切,狠狠在案几上一拍,咬牙切齿道。
“出路?你若真有本事,就学历史上的专诸要离,至于别的,呵呵.....”
这时候,同样临窗的另一名世家子摇摇头,冷笑着开口道。
此言一出,包间内顿时鸦雀无声,能够到场的众人,都是家族中的透明人物,若是有真本事,也不会被家族冷藏了,并且众人转头望向刑场的方向,一想到做大事的后果,皆忍不住打个寒颤,再也不敢提违逆公孙度的言语。
“来,喝酒!今日不醉不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