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没有回成都老家!
在成都坐困愁城的镇守太监张洪,从锦衣卫得到了消息。
杨廷和致仕回乡,却没回乡,留在了泸州府。
张洪忽然意识到,这里头肯定有问题,另外这未尝不是自己的另一个机会。
他回乡的原因,张洪太清楚了,是败给了皇上,是皇上的敌人,那么对自己来说,他也是敌人。
打击敌人,讨好皇上,就是最大的政治正确。
去泸州!
这是张洪的第一反应。
但接着他又犹豫了。
是不是高凌峰给自己下套?
如此纠结了七八天,还是决定去泸州,因为与其干等自己的末日,不如去瞧瞧到底有没有机会,即使被算计也不会比去守皇陵差。
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把高凌峰找来试探一番。
花厅里,气氛微妙。
名贵的盖碗茶腾着热气,张洪笑吟吟地亲手为高凌峰斟茶。
“高千户,这成都府的动静,都难锦衣卫的耳目。佩服,佩服啊。”
高凌峰接过茶碗只略一颔首:“职责所在,留心而已。”他抿了口茶,眼皮都没抬一下。
张洪哈哈一笑:“只是杨阁老留在泸州,委实令人琢磨不透啊。你说……他这是意欲何为?”
高凌峰放下茶碗,声音平板无波:“朝廷柱石,致仕归田,留停何处自是自由,咱哪知道?”
这冷淡撇清的样子,倒像是没什么鬼。
两人又东拉西扯了片刻,尽是些无关痛痒的客套话。
看着高凌峰背影消失在门外,张洪脸上的笑容瞬间垮塌,眼中阴晴不定。
“以高凌峰的脑子,如果有算计,咱家不会看不出来……”张洪手指在檀木桌面上用力敲击着,发出笃笃的声响。
“富贵险中求。”
守在这成都枯等裁撤的结局,不如去泸州瞧一瞧!就算捞不到功劳,能亲眼看一看那位栽下神坛的首辅如今是何等落寞景象,也是好的。
就当为皇上出气了。
万一……万一能捞到点什么呢?
数日后。
成都城门外,一队不起眼的青帷小轿,在一群着常服、神情剽悍的随从护卫下,悄无声息地拐上了通往东南方向的官道。
泸州,杨廷和……咱家来了。
且让咱家看看,你这盘踞朝堂多年的老龙,落在这川南之地,究竟在捣鼓些什么!
合江县,姜惊鹊筹备已久的“进士楼”终迎开张吉日。
青瓦飞檐的三层楼阁,早已洗尽“百花楼”的铅华。
原属于杨度的百花楼,如今焕然一新,门楣上高悬一块墨底洒金的匾额,正是于景安亲题的“进士楼”三字,笔力遒劲,气象万千。两侧门柱挂着一副新刻对联:
上联:登高望远胸怀天下千秋卷
下联:煮酒烹茶笑看人间百味楼
楼前长街早被围得水泄不通。
合江百姓、过往商旅、士绅无不好奇这取代了百花楼进士楼,究竟何等模样?
辰时刚过,鼓乐齐鸣。
秦信换了一身簇新的玄色劲装,如同门神般立在门口,目光炯炯,扫视着人群。
他身后,裘二带着几名同样精神抖擞的伙计,笑容满面地迎客。
姜惊鹊今日并未刻意装扮,一身天青色锦澜直裰衬得他身姿挺拔,比之往日的少年稚气,更多了几分沉稳的东家气度。
他身旁立着玉娘,这位新任女侍首领,身穿特制的火红色对襟窄袖短袄配深褶裥裙,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双平髻如云般堆叠,整个人干练爽利中透着一丝惊艳,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身着玄、青、鹅黄三色统一女装的女侍们在门口待命。
“开门——!”随着秦信一声略带内劲的洪亮吆喝,进士楼沉重的花梨木大门缓缓打开。
“嚯——”
人群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惊叹。
步入大堂,视野豁然开朗。
左首半边区域被打通,不见隔间屏障,只以数排精美的紫檀木架巧妙分隔空间。架上琳琅满目:新巧别致的合江竹编篮、竹灯、竹扇、色彩鲜亮针脚细密的蜀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