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响柴房门。门吱呀一声打开,陈望老掌柜颤巍巍地举着油灯,看到门外形容清瘦却目光湛然的李清河,老眼顿时湿润了。
“清河……你,你可算回来了!”陈望声音哽咽,连忙将他让进屋内。屋内陈设依旧,只是多了几分药味。
“陈老,您受苦了。”李清河扶住老人,心中酸楚。
“老夫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陈望摆摆手,压低声音,“你没事就好!这次……真是险过剃头啊!”
两人促膝长谈。陈望将狱中听闻、以及近日暗中观察到的蛛丝马迹尽数告知。李清河也简略说了矿区之战和目前处境。
“赵汝成此番退让,实则是以退为进。”陈望忧心忡忡,“他以工程为掩护,行踪更加隐秘。而且,据老朽观察,城中几家原本中立的商铺,近日都与郡守府走动频繁,怕是威逼利诱之下,已有人倒向赵党。”
李清河默然点头。局势依旧严峻,赵汝成的根基远比想象中深厚。但他们,也并非毫无所得。
“我们站稳了脚跟。”李清河看着跳动的灯花,缓缓道,“书院、天工坊内部,有了支持我们的声音。我们知道了他的图谋与水脉有关。最重要的是……”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我们活下来了。并且让他知道,在这青霖城,并非所有人都甘愿任他宰割。”
陈望闻言,昏暗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光亮:“是啊……活着,就有希望。这青霖城的天,总不能一直黑下去!”
离开墨香斋时,天色将明。李清河悄然融入了黎明前的黑暗中。他回头望了一眼那间承载了太多记忆的书铺,心中并无多少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此役,他们侥幸未死,扳回一城,但远未到庆祝之时。赵汝成这条毒蛇只是暂时缩回了巢穴,獠牙依旧锋利。而他们这支初步凝聚的、松散的反赵联盟,还太过弱小,内部各有算计,远未到铁板一块。
尘埃暂落,却非终点,而是另一场更大风暴来临前的短暂间歇。脚下的路,依然布满荆棘,但方向,已清晰可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