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客栈的房间内灯火通明。
桌上摆着十几个小布袋，里面装着从隔离区不同地点取回的土壤样本。
李时安正用一个简易的蒸馏装置提取土壤中的成分，周虎在一旁帮忙。
苏白则拿着那幅丝绸地图，在灯下与北疆舆图反复比对。
草原上的那个红点，位于瓦剌与鞑靼势力交错的模糊地带的湖边。
“大人！有发现！”
李时安的声音带着激动。
苏白立刻走过去。
只见李时安手中的瓷碗里，盛着少许蒸馏后得到的浑浊液体，他正将一根银针探入其中。
银针取出时，针尖部分并未变黑，但靠近液体的部分，却隐隐浮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暗红色脉络。
“这不是寻常毒物。”
李时安语气凝重。
“银针未黑，说明非砒霜等常见剧毒。”
“但这暗红脉络学生曾在太医院一卷残破的西域药典中见过类似记载，称之为地血引，乃是以特殊矿物混合某些活物血液，经秘法炼制而成，极难察觉。”
“其性阴寒，能缓慢侵蚀地脉，污染水源，长期接触，可令人气血渐衰，体质羸弱，易染疾病……”
苏白盯着那暗红色的脉络，心中豁然开朗。
阿兹曼不仅仅是在大同投下了急性瘟疫病毒，他还在土壤中埋下了这种慢性毒药！
“可能清除？”
苏白沉声问。
李时安面露难色。
“此物炼制之法诡异，清除极为困难。需找到其源头，也就是埋藏地血引母体的具体位置。”
“将其彻底挖出焚毁，再以大量石灰、烈酒反复冲刷土地，或许……需要数年时间，此地才能慢慢恢复。”
数年……
苏白的心沉了下去。
“立刻将此事密报太子殿下，请殿下派专人负责大同的土地净化和水源监测。”
苏白对周虎吩咐道，随即又看向李时安。
“李太医，你根据药典记载，尽快拟定一个详细的净化方案。”
“学生明白。”
两人领命而去。
苏白独自留在房内，看着桌上那碗诡异的液体和摊开的地图。
一个模糊的猜测在他脑中逐渐成形。
第二天，苏白以督查边镇医药为由，巡视了大同的几处卫所和医署，并留下了部分带来的药材。
他没有提及土壤中毒之事，以免引起恐慌。
傍晚，他正在客栈房间内整理行装，准备次日一早继续北上，周虎敲门进来，脸色有些怪异。
“大人，我们安排在客栈外围的暗哨，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
“他声称有重要消息要卖给大人。”
“卖消息？”
苏白挑眉。
“什么人？”
“是个本地泼皮，叫赵三。”
“他说……他知道前几天有一伙外地人，在城北的乱葬岗附近偷偷摸摸干了些什么。”
乱葬岗？
那是疫情期间集中掩埋尸体的地方之一。
苏白心中一动。
“带他进来。”
很快，一个汉子被押了进来，一进来就噗通跪地，连连磕头。
“青天大老爷！小的赵三，有重要事情禀报！”
“说。”
苏白语气平淡。
“就……就在三四天前，天黑之后，小的在城北乱葬岗那边想找点值钱玩意儿……”
赵三眼神闪烁。
“看到一伙人，大概五六个，穿着黑衣服，不像咱们这儿的人。”
“他们没立碑也没烧纸，就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挖了个坑，埋了个东西进去！”
“那东西用黑布包着，长条状的，看着……看着有点像口小棺材！”
小棺材？
苏白眼神骤然锐利起来。
“埋在了哪里？带我去看。”
“在……在乱葬岗最里面，靠近老槐树的地方！”
赵三被苏白的眼神吓得一哆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