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袍人的目光牢牢锁定在苏白身上。
帐内原本因商人献宝而略显松缓的气氛,骤然绷紧。
阿鲁台和几位部落长老也停止了交谈,带着审视与好奇看向苏白这个一直沉默的随从。
阿合买提心中一紧,但面上依旧维持着商人的圆滑,连忙躬身笑道。
“尊敬的智者,这位是小人的伙计,略通一些古物养护,但解读图谱恐怕力有未逮。”
“若智者有兴趣,小人可先将图谱奉上,供您先……”
“不。”
那黑袍人打断了他,声音依旧沙哑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他,留下,你,可以走了。”
他的手指,隔着黑袍,明确地指向苏白。
此言一出,连阿鲁台都露出了些许讶异。
他看了看黑袍人,又看了看苏白,挥了挥手,对阿合买提道。
“哈桑商人,既然智者有意留下你的伙计参详,你便先下去休息吧。”
“放心,我绰罗斯部不会亏待客人。”
语气虽然还算客气,但那不容拒绝的意味已然明显。
阿合买提心中焦急,看向苏白。
苏白微不可察地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按计划行事,先行离开,稳住外部接应。
阿合买提无奈,只得躬身道。
“既然如此,小人先行告退。”
他深深看了苏白一眼,带着苍狼和隼眼退出了大帐。
帐内,此刻只剩下阿鲁台、几名部落头人、两名黑袍人,以及孤身一人的苏白。
苏白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各方目光的压力,尤其是那两名黑袍人,他们的注视带着重量般,试图剥开他伪装的外表。
“你,懂得古语?懂得炼金之术?”
先前开口的黑袍人再次发问,兜帽下的阴影深不见底。
苏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
模仿着仆役应有的谦卑姿态,微微躬身,用带着些许口音的、练习过的胡语回道。
“回智者的话,小人只是随商队行走,见过些奇异事物,跟着主人学过几个古字符号,略知皮毛,不敢说懂得。”
他将姿态放得极低,避免引起过度探究。
“哦?见过哪些奇异事物?说来听听。”
另一个黑袍人突然开口,声音更加尖细一些,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
苏白心知这是试探,他不能表现得一无所知,也不能太过突出。
他略作思索,便按照之前与阿合买提商议好的说辞,描述了几种西域乃至更西之地可能存在的、对此时代中原而言还算新奇的矿物特性。
如某种矿石遇火变色、某种液体能蚀铁等,并故意将描述说得有些模糊不清,夹杂着一两个他自创的、听起来古老生僻的术语。
他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着黑袍人的反应。
两人听得颇为专注,虽然看不清表情,但苏白能感觉到他们兜帽下的目光似乎亮了一下。
“你所说的赫拉特之泪……可是指那种遇水即燃的黑色石头?”
尖细声音的黑袍人追问,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
苏白心中一动,知道对方上钩了。
他所说的其实是石油的某种特性,但用了虚构的古名。
他故作迟疑地点头。
“似乎……似乎是,小人也是在极西之地的集市上偶然听闻,未曾亲见。”
两个黑袍人低声用某种快速而晦涩的语言交流了几句,苏白凝神细听。
只能捕捉到几个零散的音节,无法理解其意,但那种语言绝非他所知的任何草原或西域语系。
“你,跟我们走一趟。”
先前那低沉声音的黑袍人站起身,对阿鲁台用瓦剌语说了一句。
“首领,此人我们需带走详询。”
阿鲁台似乎对黑袍人颇为倚重,并无异议,只是挥挥手。
“智者请便。”
苏白心中凛然,知道关键时刻来了。
他顺从地低下头,捧着那张所谓的炼金图谱,跟着两名黑袍人走出了大帐。
他们没有走向营地中央热闹的区域,而是径直朝着东南角那片独立、守卫森严的小营地走去。
越靠近那里,空气中那股淡淡的、混合了草药、矿物和某种若有若无腥膻的气味就越发明显。
苏白敏锐地注意到,这片区域的守卫虽然精悍,但眼神略显呆滞,行动似乎也比寻常瓦剌士兵更为刻板。
走到那顶最大绣着黑鹰标志的黑色帐篷前,守卫无声地行礼,掀开了厚重的帐帘。
一股更浓郁的气味扑面而来。
帐篷内部空间颇大,陈设却与草原风格迥异。
没有华丽的地毯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