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带来的消息,如同在暗沉的水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西域,黑鹰商队,半年前进入瓦剌地界……这几个关键词在苏白脑中飞速串联。
他挥手示意沈炼近前,目光依旧锁在地图上那条从西域延伸而来的虚拟路线,声音低沉。
“那支商队规模如何?成员样貌、货物种类可有更详细的描述?进入瓦剌后去向何方?与何人接触?”
沈炼显然已尽可能收集了信息,立刻回道。
“回大人,暗桩回报,那商队规模不大,约三十余人,驼马百余峰。”
“成员皆高鼻深目,衣着与寻常西域胡商略有不同,多为黑袍,作风低调,但护卫皆精悍,目光锐利,不似普通商旅。”
“货物以香料、宝石为主,但据闻夹带了少量密封严实的箱子,不知内装何物。”
“他们进入瓦剌地界后,径直去了绰罗斯部的营地,停留约半月后方才离开,去向不明。因距离太远,无法探明他们与绰罗斯部具体谈了些什么。”
苏白指尖在地图上瓦剌区域中属于绰罗斯部的方位重重一点。
这个部落之前就曾与乃蛮部勾结,骚扰边境,其首领阿鲁台狡黠贪婪。
“黑袍,精悍护卫,密封箱子……看来,这黑鹰商队,绝非普通行商。”
他沉吟片刻,脑中迅速过滤着穿越前所知的明代历史与地理知识。
极西之地,黑袍,黑鹰标志……这个组合让他隐隐联想到一些关于中亚、甚至更遥远地域的神秘教派势力。
但具体是哪一个,却难以确定。
这个时代的资讯太过闭塞,许多域外之事,即便在史书中也仅有只言片语的记载。
“苏兄,这黑鹰商队,与郭英身上的令牌,莫非真是一路?”
朱标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脸色凝重。
“他们深入瓦剌,与绰罗斯部勾结,所图定然不小!是否……与边患有关?”
“十有八九。”
苏白肯定道,他看向沈炼。
“立刻加派人手,重点监控西北方向所有关隘、商路,尤其是与西域、瓦剌往来密切的通道。”
“若有类似黑鹰标志的人或商队出现,不惜一切代价盯住,但绝不可打草惊蛇。”
“同时,传令北疆夜不收,设法潜入绰罗斯部,查探那支黑鹰商队离去后的动向,以及绰罗斯部近期有无异常兵力调动或物资储备。”
“是!卑职这就去安排!”
沈炼领命,匆匆离去。
书房内再次剩下苏白与朱标二人。
“苏兄……”
朱标忧心忡忡。
“若这黑鹰势力真与瓦剌勾结,意图南侵,仅凭北疆现有兵力,恐怕……”
“殿下所虑极是。”
苏白走到案前,提笔蘸墨。
“北疆经此前一战,虽暂稳,但根基未固。”
“瓦剌若得此外援,无论是精良军械,还是奇谋诡计,都足以让我边防压力倍增。”
“我们必须未雨绸缪。”
他笔走龙蛇,快速写下一份奏疏提纲,内容涉及增兵北疆、加强边防哨探、储备粮草军械。
以及……提请朝廷注意西域方向可能出现的新威胁。
“此事,需尽快禀明陛下。”
苏白将写好的提纲递给朱标。
“殿下,这份奏疏,由您来具名上奏,更为妥当。”
朱标接过,明白苏白这是在为他积累政治资本,也是在将这份可能引火烧身的远见置于相对安全的位置。
他心中感激,郑重收起。
“我明白,回去后我即刻起草。”
送走朱标,苏白独自站在窗前,夜色已深,寒意更重。
他回想起郭英临死前的疯狂,那不仅仅是败亡者的怨毒,更像是一种对某种更大恐怖的确信。
王景宏书房里找到的瓦剌狼头令牌,郭英身上的黑鹰令牌,西域来的黑鹰商队……
瓦剌是明面上的狼,而这黑鹰,则是潜伏在阴影中的鹫。
鹫通常不亲自捕猎,而是等待着狼群撕开猎物的伤口,再俯冲而下,享用盛宴。
……
接下来的几日,苏白一方面处理着郭英、王景宏案子的善后事宜,协调冯胜整顿京营。
另一方面则密切关注着北疆和西域方向的任何风吹草动。
朝堂之上,因两大巨头的倒台,权力格局正在悄然重塑,暗流汹涌。
各种揣测和结盟在私下里进行着,但表面上,无人敢再轻易触碰皇帝那根敏感的神经。
朱元璋在接到朱标那份关于西域黑鹰商队与北疆防务的奏疏后,独自在乾清宫待了整整一个下午。
随后,兵部、户部便接到了加强北疆军
